谢游根本不动,之前就被他吞了半具躯体的古老妖异,现在剩下这点可怜的力量。
影触在进行自动防御,谢游冷淡看着对方弄出来的这出闹剧,但大概在第三秒的时候,他忽然微眯起眼主动偏了下头,一根砂砾凝成的尖刺堪堪擦过他的脸颊,在上边划了一道轻微渗血的痕迹。
少了。
有两根影触不见了,所以他的防御出现缺口。
本体与分身本就是同一存在,分身的异动对本体来说,在本体没有刻意进行连接的时候并不容易察觉。
但首先,分身不该会有异动。
江愉对以上事情一无所知,他抱着两只毛绒绒睡得正香,而在床上和他贴贴的两根影触倒似乎是对谢游那边的情况有所察觉。
它们似乎心虚地动了动,最后还是继续陪着江愉睡觉。
第二天,江愉终于在院子里见到谢游。
江愉一过去就看见他脸上那道小划口,于是关心道:“你怎么又受伤了?”
还是和上次有点类似的伤口痕迹。
谢游面无表情往他的影子看了一眼,他冷笑出声,伸手把那两根躲着的影触揪了出来。
第18章 驯服怪物的第十八天
被揪出来的影触发出嘶嘶声, 还挣扎着想往江愉身边跑。
谢游收紧手心,用力攥住它,力度几乎要将这两根影触掐断, 反正过段时间它们会长回来。
但江愉在这时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极力劝阻他:“它们应该也不是故意偷跑的, 你别生气……”
青年的神情有些不安和担心,这份担心是给那两根影触的, 他的不安让谢游略微松手, 但他给予分身的担忧又让谢游无端有一丝不悦。
“你的伤口还没好,我想先给你治疗,可以吗?”江愉小声问他。
对上那双干净明亮的眼睛,谢游看了他几秒, 最后表情冷淡地松开手。
不知怎的,对方的反应让江愉忽然想起十年后的谢游跟他说过的那段话——
“对十年前的我, 不要听他说什么,只看他做了什么就好。”
江愉思索了下,虽然谢游冷着脸,但对方其实在行动上没有拒绝他的要求……
这么一想,江愉便试着扯住他的袖摆,他又得到谢游没什么情绪的一眼,但这个妖异就这么被他拉到室内坐下了。
过程顺利地让江愉都感觉惊讶, 他看着一言未发坐在檀木椅上的谢游, 心里蓦地产生一个之前从未有过的想法。
这个妖异似乎、好像……有在听他的话。
而这意味着什么, 见过十年后的谢游,江愉不能说是完全不了解。
一瞬间,江愉原本很正常的心态就多了一丝莫名紧张。
不过表面上,江愉还是很镇定地拿出兔子平板, 对谢游脸上的那道小划口进行一次“数据修复”。
这道伤口很浅,就算上边和上次一样携带了毒液腐蚀,这次治疗也不至于让江愉昏睡过去。
“好了。”江愉说。
谢游根本不在意这道伤口,这种浅表伤和上次不同,伤口上的腐蚀再怎么强,过一天也自动修复了。
被谢游放过的那两根影触已经又躲进了江愉的影子里,看起来根本没有回到本体身边的打算。
“我没对它们做过什么。”江愉先给自己撇清关系,看对方一眼又小小声说,“可能是你刚才太凶,吓到了它们。”
“我凶?”一直没吭声的谢游在捕捉到这个字词时微眯起眼,“我已经放过它们了。”
披散着鸦色长发的妖异此时格外面无表情,江愉眨了眨眼,他好像隐约察觉到对方在意的点。
“我没觉得你凶……我只是说,它们可能会觉得。”江愉斟酌着自己的语句。
谢游神情未变,看不出他有没有听进去,而就在这时,他影子里的又一根影触探出尖尖,这回是明目张胆地往江愉那边钻。
这事就堂而皇之发生在两人眼皮子底下,江愉瞬间感觉自己像个触手贩子。
“呃……”江愉眼皮跳了跳,他现在真的很难解释。
分身对本体绝对服从,谢游指挥它们应该像指挥自己的身体,不可能出错。
而现在的情况就宛如他的身体背叛了他,是不可理喻的情形。
谢游微微敛眸,脸上出乎意料的平静。
相似的情景,谢游面对过,在那个十年后的未来。
眼前这个人类对他的分身存在吸引力,谢游知道。
或者可以这么说,这个人类对他存在吸引力。
谢游可以承认这一点,但只是几分吸引……
他没有着迷。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江愉只想自证清白。
谢游本来不想说话,但看见江愉略微苦恼的样子,他淡声说:“我知道。”
“那就这么不管它们了吗?”江愉也有点忧愁,“晚上睡觉它们会一起缠着我。”
一根还好,多来几根江愉也快贴贴不过来了。
谢游:“……”
选择性同步了下信息,谢游很快感知到圈住青年手腕和腰身的感觉,仿佛这个人类是被他搂抱着。
“你可以让它们整合成唯一个体。”谢游教他。
还能这样……
江愉点点头,准备等晚上试试。
谢游影子里剩下的影触也都在蠢蠢欲动,再这么下去,分身什么时候全跑了,谢游也不会感觉奇怪。
“下雪了。”江愉看着外边飘落的细雪,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围巾,低声喃喃,“今天好像特别冷。”
这座宅邸什么都好,就是没暖气,毕竟妖异不需要这种东西。
谢游把他怕冷的样子映入眼底,移开视线淡淡说了两个字:“娇气。”
不止心脏娇气,整个身体都娇气,比普通人更脆弱。
江愉抿了抿唇,他没法反驳什么,但不一会儿,忽然有个小纸人给他带来了个漂亮手炉。
紧接着是掐丝珐琅炭盆,摆在不远处,江愉不一会就暖和了起来。
这俩东西本来都是用来观赏的古董物件,时隔多年也是重新干上了服务业。
江愉捧着手炉,在被营造出的惬意环境里,他知道自己在被照顾。
江愉盯着那个说他娇气又照顾他的妖异。
谢游刚开始置之不理,直到长达一分钟,江愉的目光仍未离开,他才好像不堪其扰地瞥过来一眼:“你又有什么事?”
江愉眨眨眼:“没有。”
就是突然想看看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他说没有,谢游却是先想起来了,起身走近他,握住他的手腕。
江愉身体里供给心脏跳动的能源重新变得充沛。
“为什么说没有。”谢游语气不咸不淡,看向他的眸光却有几分沉沉,显得严厉。
江愉:“忘了。”
今天还不是第七天,又有别的事打岔,江愉觉得他一时半会没想起这事也合情合理,再过一会他会想起来的。
“这是可以忘的事?”谢游又问他。
当然不是。
但听着近处妖异颇为冷硬的语调,江愉脱口而出:“你为什么凶我。”
“……”谢游放开他的手腕,眸中刚才还在的几分沉冷被打碎,他一声不吭移开视线。
只不过是普通一句问话,他还在给这个人类的心脏补充能源,这也能算凶他。
谢游一时间对眼前人类的娇气程度有了新认知。
静默持续了片刻,谢游余光触及旁边乖乖捧着手炉取暖的青年,他向他否认:“我没有。”
声音仍是冷的,语气却比刚才好了些。
江愉本来对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也有几分困窘,他略略低眸,而谢游的退让在他意料之外。
“哦。”江愉干巴巴应了声。
谢游听他应声后才迈步离开,把自己的卧房留给他在里边取暖。
几个小纸人也不知是否听从了什么指示,它们围在江愉身边等他提出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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