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濯更害怕了,幼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摸出电话手表开始打字:【这是刚刚从人的身体里挖出来的吗?这样不犯法吗?后爸,你会不会被警察抓走啊?】
程乐言没忍住,噗嗤乐了:“不是,宝宝,这是模型,假的。后爸就是给你举个例子——呃,举个肺子——想告诉你,抽烟的话呢,肺就会黑糊糊的。
“所以宝宝要记住,真的不能抽烟哦。不管是香烟,电子烟,雪茄,旱烟,水烟,烟斗,还有后爸没有提到的古今中外所有类型的烟,全部都不可以!更不能自己动手卷烟!那玩意刺激更大,肺比这个还要黑呢。”
“这样,后爸教你几句儿歌啊,宝宝要记住:莫抽烟,莫抽烟,抽烟伤肺没明天。烟一掏,火一点,骨灰盒子随便选。你抽烟,我抽烟,携手离开人世间。早抽烟,晚抽烟,早晚就得上西天。”
濯濯满头问号,眼睛都变成了蚊香眼。幼崽觉得这儿歌怪怪的,他完全搞不懂后爸为什么总给他宣传戒烟,但是结论懂了:不抽烟。
他知道了,他一定记住,不会再抽烟的。
记住了!
他坚决道:“我的!”
程乐言满意点头,接着又道:“啊,对了,槟榔也不行!绝对不可以嚼槟榔!幸亏我想起来了,我的老天奶啊你要是以后开始嚼槟榔……还有同类的,都不行,听懂了吗?”
濯濯:“我的!”
程乐言:“宝宝真厉害,听懂了就好。”
这句“我的”应该是听懂了吧。可恶,自己就没有顾秦那种无障碍交流的本事呢。
松了口气,把黑肺模型放好——拿着真的挺恶心的——然后把濯濯抱在怀里安抚了一下。
不过提到顾秦,程乐言也心中一动,又道:“宝宝,你会觉得……顾秦哥骗过你吗?”
幼崽对这个问题感到莫名其妙,摇了摇头。
顾秦哥从来不会骗他的。
程乐言看他反应这么坚决,也是心中狐疑: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让濯濯和顾秦决裂的呢?顾秦能骗他什么啊?
不过感觉这次的禁烟之举还是颇有成效的。回头就把那个顺口溜录下来,当做手机铃声,每天给濯濯播放。
这样他还继续抽烟,那自己就真没辙了,希望到时候金主爸爸已经醒了,就由他来教育下宝宝。
濯濯表示自己穿衣洗漱就好,程乐言就也去冲了个澡。现在他身上一股糊味儿。
后来收拾好了,又去给容妄之按摩一番。再下楼时,李管家表示濯濯少爷刚刚已经吃过早饭,正在厨房帮忙呢。
程乐言去看,就见厨房阿姨在和面,打算做面点,濯濯就拿了个模具,用面糊做小兔子玩儿。
厨房阿姨笑道:“我们濯濯小少爷特别喜欢自己动手呢。以后可以带他去玩DIY呀。”
DIY!!!
程乐言雷达动了,不要DIY啊,千万不要DIY!
以后他要去搞纸烟DIY怎么办!
李管家这时又道:“现在小孩也真是卷,幼儿园的孩子都要做手工DIY,太卷了太卷了。”
程乐言雷达又动了,不要卷,千万不要卷,DIY+卷,这不就变成了卷烟吗!!
他赶紧道:“我还没吃饭呢,濯濯来来,陪我啊。”
慌里慌张把濯濯抱走了。
总觉得这世界上到处都是陷阱啊。
待吃完饭,时间也差不多,程乐言就照例带濯濯去颜博士那里做心理咨询。
真要说的话,他觉得昨天的“未来指南”里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濯濯未来会说话了。
终于没有继续“我的我的我的”了。看来他在做的事,还是很有效果的嘛。
他和颜博士讲了下昨天和顾秦一起玩的事,颜博士也很开心,表示这对濯濯非常有帮助。
待午饭后,他带濯濯去了另一个地方。
一家综合医院的ICU病房外。
幼崽来医院次数不少,原本以为后爸带他来看病呢,却没想到,程乐言只是抱着他,坐在了ICU外面的椅子上。
他们坐了一整个下午。
那里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简直是人一生的缩影。
有病人从里面被推出来,转入普通病房,家属心疼,也难掩喜悦。
有病人最终还是抢救无效离开了,家属接到护士消息,在ICU门口嚎啕大哭,倒在地上都扶不起来,嘴里叫着各种的话,但病人已经听不见了。
有焦虑的家属一遍又一遍地转圈圈,不断打电话去询问有没有更好的医院更好的治疗方式。
有的家属在打电话借钱。有的电话借到了,有的电话没有。
有的家属在跟护士说费用,年迈的老人颤抖着说:“一定要今天就交吗?明天可以吗?”
有家属劝别的家属放弃治疗:“放弃吧,咱没钱了,连能卖的都没有了啊。”两人抱头大哭。
有麻木的家属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眼神里像是什么都没有。
濯濯一开始目光中还有好奇,还用打字的方式去问程乐言问题,后来就渐渐没有了。
幼崽很低落。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睡前,程乐言带幼崽上床,又拿过自己常背的包,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
那是一个很大很厚的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的很满。
他对濯濯说:“宝贝,你看这是什么?”
幼崽拿过来看了看,发现信封里面装的都是一迭一迭的钱。他有些茫然地望向程乐言,心想后爸是想用钱让自己开心起来吗?可是好像有些事,钱也做不到哦。比如他现在不开心,看到钱也不开心。
程乐言说:“我们一起数钱吧。”
濯濯点点头,两个人就开始一起数这些人民币。
数了三次,金额都是六万块。
程乐言就又把这六万块装回信封里。
他弯了弯眼睛,说:“濯濯,后爸今天给你讲一个真实的故事。后爸有个……嗯,后爸有一个朋友,他的父亲曾经生了很重的病,进ICU了。朋友呢,就在ICU外面的楼道住了一个月。
“当时他们的房子卖了,没有钱啦,还欠一屁股债,只能住在楼道里。幸亏当时的医院允许,没有赶他走。他每天在医院的厕所洗漱,所有的时间都在想怎么搞钱,怎么搞到更多的钱。”
“ICU一天花费几千块,像是头怪兽在后面追着他。到了后来,他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借的人都借遍了。血都卖过,可钱还是不够。
“那一次,他爸爸病情恶化,需要做一个手术,费用算下来,差了六万块钱。喏,就是信封里的这些钱。濯濯,你现在可能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像后爸,一个月生活费就是一百多万,六万块好像显得很少。但是当时,我的那位朋友,他真的就差那六万。”
“他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他做梦都在对上天恳求,希望能给他六万块钱,帮他渡过这次的难关——结果你猜发生了什么?他那天在医院里,居然捡到了一个信封,里面都是钱。他数了三遍,正是不多不少的六万块。”
“这就像一个神迹啊!上天真的给他六万块钱了!”
“濯濯,这是他这一生面临的,最艰难的选择。他可以喜极而泣地说菩萨显灵,然后把钱存到医院账户里,让手术快些进行。
“他是真的想这样的,但是他就发现——自己做不到。怎么都做不到。他犹豫了五分钟,就在医院的收费处前面,拿着那六万块钱,犹豫了五分钟。五分钟之后,他还是离开了,去医院的广播处,寻找失主。
“失主很快找到了。那是对40多岁的夫妻,孩子正在住院,这钱是他们好不容易凑出来的。因为丢了钱,失主甚至想要跳楼一了百了。我朋友把钱还给他们的时候,他们在哭,我朋友也在哭。他们说谢谢你,谢谢你啊你是个好人你一定会有好报的。我朋友在想,不要谢我啊,我不是好人,我没有好报,我爸爸没钱治病就要死了。”
“他那时候恨死了那样的自己。真的恨死了,恨自己为什么要当一个好人,为什么只能当一个好人。但是等走出了那个境地,等终于平静下来,我朋友后来跟我说,如果重来一次,或者重来无数次,他觉得他每一次都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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