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星际做导演(142)

　　黎斯瑞没想到只是一个提议，就遭到了剧组成员的反对。

　　他眉头轻皱，竭力解释道：“我没有，我只是想问一下姜导的意见……”

　　“意见？你问了又能怎样？”

　　“照你说的，女孩年纪小，姜导不管赞同与否都会惹一身腥，还是你想借姜导的意见发到网上？引起网络舆论？逼迫官方不得不答应？”

　　徐蕊肆意的攻击着黎斯瑞，好像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黎斯瑞神情惶惶，不安的望着徐蕊。他张了张嘴，好半天说不出话，只能讷讷的说着‘不是’。

　　“徐蕊，冷静。”

　　柳文栋双手大力握住他的肩头，似安慰又似警告。

　　徐蕊不满的冷哼一声。

　　柳文栋歉意一笑，说道：“抱歉，徐蕊的母亲就是被星盗拐卖，她才会这么厌恶星盗。她不是故意针对您，希望您能原谅她。”

　　徐蕊出生于一颗三级星球，而这也是星盗们最喜欢抢夺的地方。

　　幼年时期，她的母亲回家路上遇到一个可怜人，出于同情帮助对方，却惨遭他们打晕带走，被星盗卖给了其他人。

　　徐蕊跌跌撞撞的长大，成年以后才在警方的通知下接母亲回家。

　　母亲老了，遭受了许多委屈。

　　她想着以后要弥补母亲，好好照顾母亲，让她有一个幸福的晚年生活。

　　然而，就在徐蕊以为两人可以一起生活，未来只会越来越好时，她的母亲在确认了徐蕊的平安以后，悄悄地自杀了。

　　徐蕊憎恶星盗，毫不遮掩。

　　“……对不起，我不知道。”

　　黎斯瑞不知详情，却也从徐蕊的表情猜到了一些。性情温和的他退了一步，率先道歉，不愿再挑起她的伤心事。

　　“……”

　　见他这么真诚，徐蕊也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低着头，闷声闷气的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恶意揣测，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黎斯瑞勉强的笑着，没有回应。

　　刚才的话着实伤到他，也让他忍不住怀疑起了自己。难道……他寻求柳文栋的帮助，正是潜意识在道德绑架姜导吗？

　　两人不再开口，气氛焦灼。

　　就在柳文栋试图说些什么缓和气氛时，徐蕊抬头，认真说道：“黎哥，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在我眼里，星盗没一个好人，即使是四岁的孩子也一样。领养这件事，我希望黎哥你能多考虑一下。”

　　话说的难听，却也是徐蕊真诚的建议。

　　要知道战争时期，混乱邪恶的星盗毫无阵营之分，所做所图也只为利益。他们做了太多恶事，即使是停战三十年的现在也有很多人记得。

　　领养小孩？

　　黎斯瑞真做了这个决定的话，他的身份，他的做法必然会引来外界的质疑。这对女孩真的好吗？她真的能顶着星盗子女的身份平安长大吗？

　　是，被送到资源星很可怕，但不代表就全是坏处。

　　徐蕊关注星盗，所以知道许多被送到资源星的人是可以根据功勋离开，乃至得到公民身份的。

　　特别是还没做过坏事的小孩。

　　对于他们，官方总是会宽容许多。

　　身为南星娱乐的艺人，徐蕊原本温柔智。

　　然而，这五天的停留，亲眼见证底层星盗们凄惨的生活也让她坚定的心出现了裂缝。

　　她心软了。

　　她竟然开始同情星盗？

　　她有什么资格同情？她忘了母亲曾遭受过的不公正对待吗？如果不是他们，母亲怎么会被拐？她又怎么会自小没了母亲？

　　徐蕊心情糟糕至极，不停的怀疑自己，听到黎斯瑞的话才会出现这么大的反应。

　　“黎哥，徐蕊没有恶意。”

　　柳文栋眉目间尽是温和，柔声细语的安慰道：“领养这件事，我也认为您该慎重考虑。女孩的身份，你的身份，你真的希望她长年累月的被记者关注？这辈子都无法摆脱星盗子女的身份吗？”

　　“……我没想这么多。”

　　黎斯瑞神情痛苦的闭上眼，原本的想法随之动摇。

　　他眼眶含泪，哽咽道：“我只是见不得孩子受难，他们本不该遭受这些，我只想让她好好的活着，平安的长大……”

　　“噢？这女孩真这么可怜？”

　　忽然间，姜白旭来了兴趣。

　　黎斯瑞眼神复杂的望着他，轻叹一声，“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是蔷薇城是星盗们自发的聚集到一起。这里的高层很少出现，更不会维护城内秩序。女孩他们出生在这里，却没有相应的未成年保障。”

　　“未成年保障？这怎么可能有？”

　　叶骅忍不住嗤笑出声。

　　黎斯瑞苦着脸，继续说道：“你们能想象吗？科技发达的现在，竟然有人会因一场普通的感冒离世。这里没有疫苗，女孩甚至不知道疫苗是什么，她的母亲就是冬季生病离世的。今天之前，我也没想到。”

　　“女孩出生起就有心脏问题，如果是星际公民，换心手术再简单不过，可她却是星盗的孩子，一个没有身份的黑户。你们不知道，当我见到四岁的她瘦瘦小小，呼吸微弱的近乎消失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难过。”

　　“我知道不该同情星盗，但她真的只是个孩子。你们可以斥责我圣母，指责我不知轻重，随便你们吧……”

　　说到最后，黎斯瑞整个人都萎靡下来，精气神都没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说话。

　　“同情幼崽不是过错。”

　　半晌，姜白旭打破了僵局。

　　这一刻他平稳的音调治愈了黎斯瑞，让他忍不住抬起头，眼带希望，迫切的渴望得到姜白旭的认同。

　　可惜……

　　姜白旭眉目淡淡，说道：“黎斯瑞，你性格敦厚，同心远超常人，这样很好。可是……”

　　“领养这件事，你询问了对方的意见吗？还是这只是你一个人的自我感动？是，换心脏对贫穷的黑户来说很艰难，可是他们现在是黑户吗？不是，他们是华夏的俘虏。你询问过官方的意见吗？你知道他们的计划吗？”

　　接连的询问重重的砸在黎斯瑞的心头。

　　他哑口无言，整张脸羞愧的爆红，“我、我还没有问……”

　　——果然。

　　徐蕊恍然。

　　就连柳文栋都满脸不忍的撇开了脸。

　　姜白旭神情依旧，轻声说道：“这样，明天你可以询问许霖他们的打算，再考虑是否要领养这个孩子。这次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再做决定。”

　　黎斯瑞：“……好。”

　　他重重点头，接受了他的建议。

　　徐蕊见状，凑过来小心说道：“到时候叫上我，我……我也去瞧瞧。”顿了顿，“黎哥，真的很抱歉。”

　　这一次，黎斯瑞确实感受到了她的诚意，微笑着接受了。

　　同心吗？

　　姜白旭随意的注视着两人，若有所思。

　　根据柳文栋的资料，黎斯瑞一直都是体验派演员。

　　这次停留蔷薇城一方面是拍摄背景做参考，一方面也是给予黎斯瑞、徐蕊他们足够的时间观察贫民窟。

　　要知道星际社会，要想象星盗贫民窟这么惨的，还真没多少。

　　对黎斯瑞这样的演员来说，历史照片、文字描述什么的，终究比不过亲眼见证带来的震撼感。

　　这些天他安排黎斯瑞他们观察，还特意让柳文栋这个善于与人交际的家伙全程陪同，就是希望黎斯瑞他们能早日领悟。

　　谁曾想对方演技没提升，反倒是同情上了小孩？

　　姜白旭的心早已冷硬，他解黎斯瑞的心情，却无法感同身受。

　　算了，还有三天，就让他继续感悟好了。多了解一下病弱小孩也不错，演戏的时候也会更自然吧。

　　姜白旭漫不经心的想着。

　　—

　　翌日。

　　南星剧组和往常一样分为两组，一组以姜白旭为首拍摄蔷薇城的照片、影像，一组以柳文栋为首进入贫民窟感受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