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因斯上前想帮忙,但阿舍尔摇了摇头,动作利落地固定好失去意识的战友,从腰侧掏出一只针剂和一把枪。
阿舍尔:“凯因斯雄子这是一枚稳定剂针,您拿着,要是发现自己开始虫化了,给自己注射即可,我会把您安全转移出去的,请您放心。”
雄虫不像皮糙肉厚的雌虫,可以用枪注射稳定剂,阿舍尔特地给凯因斯带了一只手持针剂,方便他使用。
阿舍尔:“还有这把枪,里面是穿/甲/弹,您也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皇宫内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到处都是精神海崩溃虫化的侍卫。虫化后的雌虫没有意识,攻击性极强,不亚于毁灭性武器,十分危险。
凯因斯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收下针剂和枪,跟着阿舍尔的步伐一起离开了地牢。
……
地牢外,皇宫内。
嘶吼与枪械声不绝于耳。
皇宫内的情况如阿舍尔所料的那样混乱,虫化的侍卫已化身杀“人”机器,正无差别地攻击身边的一切,巨大的虫翼在挑高的室内挥动,意识尚存的侍卫正在拼命抵抗。
在持续的精神海冲击波中,阿舍尔的精神海也在承受着冲击,他一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一边护着凯因斯避开周边随时袭来的攻击。
凯因斯:“阿舍尔,你还好吗?”
凯因斯注意到阿舍尔的脸侧已经开始浮现鳞甲,眉头紧蹙。
凯因斯:“你该注射稳定剂了。”
虫化的进程在这位年轻军雌身上已经有所体现了,一旦鳞甲遍布全身彻底虫化,对身体的伤害便是巨大的。
阿舍尔咬紧牙关摇了摇头:“不行,注射完稳定剂后会立刻陷入沉睡,在这里陷入沉睡,我就没法保护你们了。”
他身上背着两条战友的性命,身边是对他恩重如山的凯因斯雄子,他一定要把他们成功转移至安全的地方,他不能在这里倒下。
凯因斯明白其间利害,在尘灰中看着陷入混战的皇宫,抿了抿唇,突然开口。
凯因斯:“前面是皇宫正厅,聚集的侍卫、官员更多,战况只会比这更激烈。”
从迈出地牢后便一直萦绕在心头诡异的熟悉感愈演愈烈。
凯因斯环顾了一圈周遭的环境,在愈发浓重的情绪下,开口道。
凯因斯:“跟我来。”
说罢,凯因斯立刻调转了方向,阿舍尔还想说些什么,但看了一眼眼前的局势,便也快步跟上了。
……
走廊间,战斗声越来越远。
这一带很安静,两虫一路过来没有再遇见大规模的战斗,阿舍尔打量着周遭华贵的装饰,小声道。
阿舍尔:“这是什么地方……”
凯因斯:“皇室成员的寝居室。”
凯因斯撑着墙走在前面,忍着剧痛,艰难地开口。
凯因斯:“这一带的侍卫较少,穿过这一片区域,就是后花园,同样也没有太多虫,从那里撤离的话……”
话未说完,凯因斯便跪倒在地,倚在墙角扶着脑袋,痛得浑身发颤。
阿舍尔:“凯因斯雄子!”
阿舍尔以为凯因斯已然进入虫化进程,立刻去摸那只手持稳定剂想给凯因斯注射,但凯因斯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哑声开口。
凯因斯:“不是精神海崩溃……”
剧烈的疼痛自大脑传来,不只是精神海受损的痛苦,
还有一种更细密,更深刻,更煎熬的……
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
第40章
阿舍尔:“您说什么——”
“啊啊啊啊啊——”
未尽的话语, 被一声凄厉的哭嚎声打断。
阿舍尔立刻警觉取下面甲罩在凯因斯头上,避免有虫靠近认出他的脸。
却未看见凯因斯骤然紧缩的瞳孔。
“雄父——”
哭嚎声还在继续,听声音是一只幼崽。
“救命啊——”
稚嫩的童声哭得肝胆俱颤、撕心裂肺。估计是受不了精神海攻击波的冲击, 在哭声中,还能听见指甲抓划墙面的声音。
“父皇——救我——”
阿舍尔听着哭声, 小声道:“应该是皇子殿下。”
当今虫皇有一名六岁大的雄子, 名为洛亚。他是虫皇目前唯一的雄子,也将是未来的皇位继承者。
阿舍尔:“凯因斯雄子,您稍等一下,我去给皇子殿下……哎?凯因斯雄子?!”
脑袋像要裂开般疼痛,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向那间充斥着哭号声的房间迈去, 身后雌虫的呼喊在耳边远去, 凯因斯怔然听着越来越近的哭喊声,鲜红的画面在脑中浮现。
怒骂、尖叫、满地的鲜血……
恐惧、呼救、逃不出的房间……
房间的门没有关紧, 透过半开的门缝,凯因斯看到一个幼小的身影靠在墙角哭得绝望,赤红的眼中没有一丝光亮。
四目相对的瞬间,凯因斯赫然看见了自己的脸。
“凯因斯雄子!”
强硬的力道将凯因斯从回忆中拽出。
千钧一发之际,阿舍尔立刻拉过凯因斯闪身躲进了走廊转角处。
几乎在同一时刻, 走廊尽头传来了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喊。
“皇子殿下!”
熟悉的声音让凯因斯浑身僵硬, 浑身的血液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脸色惨白。
西奥里昂……
西奥里昂的动作很快, 像是完全不受精神海攻击波的影响, 快速地抱起失去意识的小皇子便转身离去。
阿舍尔推测,虫皇已经给西奥里昂注射过精神海修复剂了。
阿舍尔:“凯因斯雄子您怎么了?”
确定西奥里昂离开后,阿舍尔终于松了口气,看着凯因斯毫无血色的脸, 焦急地问着。
阿舍尔:“您哪里不舒服,您别吓我啊!”
凯因斯:“我想起来了……”
哽咽的话语从喉间挤出,凯因斯合上眼眸用力地呼吸着,压抑着心中的苦涩。
那些曾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情况下,被拼凑完整……
凯因斯:“我知道我小时候为什么会失忆了……”
年幼的皇子亲眼目睹了篡权者杀害父皇的血腥场面,想逃但被抓住灭口,再睁眼竟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被温和的养父母带回家中,却在房间正中央的全家福中,赫然看到了篡权者微笑的脸。
这一切对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太超过了,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立刻封存了这段记忆,让脆弱的精神不至于崩溃疯魔。
而此时此刻此景重现,重现了当年的混乱,重现了幼童绝望的脸。
他终于想起来了。
阿舍尔:“小时候?失忆?凯因斯雄子,您在说什么?您的记忆出现过问题吗?”
凯因斯:“不,没什么。”
凯因斯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呼出,调整好情绪,重新抬眸。
凯因斯:“这里不宜久留,我们走吧。”
阿舍尔:“……好。”
阿舍尔确定廊上没有侍卫或是其他虫,带着凯因斯拐出了转角。
没有战乱拖累,两虫很快穿过了寝居区,来到了楼梯间。
或许是由于战况波及了电线,楼梯间内不像寝居区灯火通明,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忽而一束光在身后亮起,阿舍尔回过头去,看到是凯因斯的终端提示了一条信息通知。
通知来件方:卡利西尔。
没有任何犹豫,凯因斯停下了逃亡的脚步,点开了消息。
仅一瞬,阿舍尔便听见凯因斯的呼吸停滞了……
……
Z区,药剂生产工厂。
战事已开展数星时之久了,空气里弥漫着弹火硝烟的味道,远处不时传来建筑物坍塌的轰鸣。
卡利西尔看着终端上一个个失去联系的战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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