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窝处泛起的阵阵痒意让岑溥则开门的手一抖, 钥匙险些砸在地上。
但他到底是没将少年的脑袋推开,加快速度开了门, 将人带进屋。
门一关上, 埋在岑溥则颈窝处的人便小狗似的舔起了岑溥则。
他湿漉漉的脸颊蹭着岑溥则下颚,湿热的唇舌咬了会岑溥则颈侧肉,又一点点舔上岑溥则耳垂。
久违的身体接触让岑溥则浑身发麻。
他身心都毫无抵抗地接纳着少年的亲近, 但奈何实在太热。
江城的十月初还不到入秋。
天是凉爽了些,空气却总还泛着闷。
颜舟又跟火炉似的烫。
岑溥则被颜舟掰过脸, 仰着脑袋承受了会少年又凶又委屈的吻。
实在是热得几乎要爆炸,他才抬手轻抚少年脸颊, 主动亲了亲他。
“先进屋……”
话还没说完, 少年再次不依不饶地亲了上来。
岑溥则只得用上惯用手段,抬手捏住少年后颈,将人拎开。
他喘着气开口:“太热了, 先进屋开个空调。”
话落,空出手打开玄关灯。
就看见被他拎着的少年正盯着他,眼泪又大颗大颗地掉。
金灿灿的柔软卷发乱糟糟,一双蓝眸晃着泪光,眼睛鼻子全哭了个红。
岑溥则看着,没忍住,笑了声。
见岑溥则这时候笑,少年正在掉的眼泪一顿。
防止他反应过来哭得更凶,岑溥则快速开口。
“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今天我爸约我见面,我出门前忘记给手机充电,手机自动关机了。”
见少年反应着他的话一时愣神,岑溥则趁机带人换了鞋,将少年拎进屋,开了客厅空调。
而后他便将少年带进浴室,洗了毛巾给他擦脸。
擦到一半,灯光下乱糟糟的金脑袋扬起,眼泪又重新开始往下滚。
擦半天白擦,岑溥则干脆停了动作,拎着毛巾好整以暇看少年。
“又哭什么?”
颜舟盯着岑溥则。
“你昨晚到家,没有跟我说。”
这个岑溥则无话可说,他当时的确有点生气。
又听见少年继续控诉:“晚上回我消息也很冷淡。”
闻言,岑溥则视线缓缓落到少年唇角。
仔细看,能看到那里有一点点淡去的青紫。
他将毛巾放到洗漱台上,抬手,冰凉的指腹轻抚上少年唇角。
“那你跟人打了架,又为什么不告诉我?”
少年一怔,下意识抿了抿唇。
他湿漉的长睫轻轻盖下,沉默半晌后开口:“打架不好。”
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耷拉下脑袋。
岑溥则见状,问他:“既然知道不好,为什么要打?”
少年沉默良久,给出了一个岑溥则未曾料想过的回答。
“他说你会包养我,也会包养别人,他要找年轻漂亮的小男孩去勾引你。”
岑溥则愣了两秒,很轻笑了声。
他抬手抚去少年脸颊上滚落的泪:“怎么什么话都信,我们是包养关系吗?”
少年抬眸看向岑溥则。
盯着岑溥则看了很久,他问:“哥哥,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岑溥则抚在少年脸颊上的手微顿。
他没有马上回答。
垂眸拿过搭在洗漱台上的毛巾,重新洗了一遍,帮少年把脸擦干净。
而后岑溥则将人拉出浴室,进厨房倒了杯水,递给少年。
拉着人走到沙发上坐下,他轻抬下巴:“先喝点水,不然该脱水了。”
少年盯着岑溥则,仰头咕嘟咕嘟喝。
见他喝得急,岑溥则抬手将他手按住:“慢点喝。”
少年瞥一眼岑溥则搭在他手腕上的手,盖下金灿灿的眼帘,放慢了喝水的速度。
他乖乖喝完一整杯水,给岑溥则看空了的杯子。
岑溥则很轻笑了声,抬手揉揉他脑袋。
而后拿走少年手中空杯放到茶几上,他侧过身,半靠到沙发背上,看向少年。
“颜舟,我没法跟你保证以后。”
话音刚落,就见少年幽蓝的眸又瞬间湿润。
岑溥则抬手轻抚他脸颊:“先别哭。”
泪光在眼眶里晃了晃,被少年硬生生憋了回去。
岑溥则眉眼间浮上笑。
良久,他垂下眸,缓缓开口:“小的时候,我住在比这里小很多的房子。”
“很老旧的水泥房,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那时候家很小,但是一点都不空,爸妈工作很忙,但是每天一定会回家陪我和岑汀覃……我妹妹,吃晚饭。”
“我在那栋房子里从出生住到上小学三年级,那段时间,只要爸妈在家,家里就会充满欢声笑语,我父母感情很好。”
“后来我们家被划分进拆迁片区,拿了一笔巨额的拆迁款,这笔钱让我父母经营的公司迈入了质的飞跃。”
“一开始都还好,只是很偶尔的,他们因为过于繁忙,不再有更多的时间陪伴我和岑汀覃,但只要他们回到家,家里仍旧是一片其乐融融。”
“可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公司的发展业务越拓越广,他们的经营理念开始出现分歧。最初产生分歧的时候,他们不会把吵架带到家里,只是回家后开始变得沉默。
“然而时间一久,争吵还是无可避免地开始在家里爆发。”
“从顾及着我们争吵,到不再顾及我们争吵,到最终相看两厌,连家都很少再回。然后在我高三那年,他们终于疲于再维系这段支离破碎的感情,选择了离婚。”
缓慢地说完,岑溥则重新抬眸看向颜舟。
“你看,人都是会变的,所以我没法跟你保证以后。”
话音刚落,少年忽地倾身,将他抱进了怀里。
被少年滚烫的怀抱拥住,岑溥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手脚冰冷得厉害。
岑溥则有片刻僵硬,最终放松下来靠在少年怀里,半阖下眼再次开口。
“今天我爸约我见面,但他失约了,我从中午等到晚上,等来了他临时改变行程的消息。”
少年抱着岑溥则的手缓缓收紧。
长久沉默后,岑溥则轻声开口。
“过去很长的时间里我一直不懂,为什么曾经温馨的家庭会一步步走到破碎,为什么曾经那么相爱的人,最终却会相看两厌。直到前不久我才想明白,不是所有关系到最终都会惨淡收场,是所有不被重视的关系,最终一定逃不过惨淡收场。曾经父母的重心是家庭,所以我们过得其乐融融,后来他们都开始越来越重视事业,自然没有耐心再去维系本就不易维系的家庭。”
岑溥则放开颜舟,将少年推开些,抬眸看他。
“这其实是一个不难想明白的道理,但我总是要花比别人更久的时间去接受。”
短暂沉默,他轻声道:“我总是这样。”
“从我记事起,我就发现我总是比别人慢很多,好像所有人都能欣然接受生活的改变,顺应着往前走,只有我,总是停在原地,要想很久,才能想通,甚至到最后都不一定能想得通。”
“小时候爸爸妈妈第一次没有遵守承诺,我坐在家里等了他们整整一天,岑汀覃满不在意地说,大人就是这样的,他们总是以自己重要的事情为先,承诺什么都是虚的,可我想不明白,大人为什么都是这样。”
“越长大,我发现别人能轻易接受我却不能理解的事越多,就这么一直到高中,我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与众不同的性向,我开始确信,我是个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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