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入职的那个周末,提心吊胆地回家挨他爸的骂,恰好几个哥哥也回来了。
他大哥看了看他,声音平淡道:“阿晚,瘦了。”
二哥:“阿晚,多吃饭。”
三哥:“阿晚,多喝水。”
四哥:“阿晚,多蹦……”然后咳了一下,不再说话。
余近晚点点头,也没在意,一心想着他爸会怎么骂他。
他爸脸色确实黑沉沉的,好在没说两句,几个哥哥就来汇报工作了,他爸也就顾不上他,挥挥手让他走了。
于是,余近晚如愿留在了A大当老师,校园环境很好,他很喜欢。
遇见贺从山的那一天,是他耐不住同事的热情邀请,带着一点好奇,走进了“幕色”。
可他并不喜欢那样的环境,只觉得人声嘈杂,光影混沌。
他那天也穿了白衬衫,灯光昏暗,模糊一看有点像那儿的服务生,却更衬得他腰身更细。他在去洗手间的路上,被不清不醒的客人缠上,惊恐之际,贺从山拽着人就破口大骂, “人家好好来打工,你非要睡人家,能不能尊重一下打工人啊? ! ”
“好看?好看就得给你睡啊?!可要点脸吧!”
余近晚吓懵了,躲在一旁什么话也不敢说。
贺从山也没看清,也以为他是这儿的服务生,一边打一边为打工人抱不平,仿佛他才是打工的那个。
余近晚被赶来的同事拉走时,回头远远看了站在人群里的贺从山一眼,听见他说:“要是管不住,老子就帮你剁了!”
那天之后,余近晚很久都没去过那附近,他同事也没再敢喊他去了。
等他再次路过时,发现那儿多了一个规定,服务生可以选择戴上口罩。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看到店里在招兼职,就去应聘了。
这是他的第二场“叛逆”。
要是被他爸知道,估计拐杖又要敲烂了。
就这样,他晚上有空就会去“幕色”兼职,偶尔会撞见在店里喝酒的贺从山,或是被员工指使去“干活”……
贺从山是老板,却又不像老板,生意不好的时候,经理往门口一指,就喊道:“把老板拉去门口站着,招不到客人不许进来!”
然后一群人乌泱泱就把他拖去门口。
贺从山嚷嚷着抗议, “哪有老板亲自去门口招客?!我堂堂大老板……”
经理无情道:“堂堂大老板还会做什么?端酒、扛酒,洗杯子?”
贺从山顿时觉得去门口站着也挺好的。
余近晚戴着口罩,混在人群里看他,听见他爽朗的笑,和所有不需藏起的情绪……
贺从山是与他截然不同的人。
他以为,他们的交集仅此而已,他只是这店里众多的工作人员之一,于贺从山而言,都没什么不同。
后来,他不止一次地想,那天混乱的晚上,他是不是不该进那个房间?
他有过选择的。
贺从山把他压在沙发上时,灼热的呼吸烫在他脸上。他听见贺从山哑着声,断断续续地问他:“你要是不愿意……就快走……打晕我也行……”
余近晚心跳得很快,贺从山同样急促的心跳撞着他。
他摸到了贺从山紧绷的手臂,结实的肌肉强劲有力,按在他身侧,却叫他打晕自己……
余近晚一点点慢慢往上摸,从手臂摸到脖颈,划过喉间的凸起。
他忽地仰起脸,吻上贺从山的喉结……
窗帘吹动,透进房间的光线忽明忽暗。余近晚意识涣散,无意识抓着身上人汗湿的胸膛,喃喃着喊他慢一点……
他像做了一个荒唐的梦,又在醒来后狼狈逃走,不知所措。
他没敢再回那儿。
同样在“幕色”打工的许玥好几天没见他,发消息问他,怎么了?
余近晚只好说:“最近工作忙。”
“好可惜,”许玥说, “你错过大新闻了。”
余近晚问:“什么大新闻?”
许玥:“贺老板脸被人打肿了!”
余近晚: “……是吗? ”
许玥:“店里的厕所也刷坏了。”
余近晚没明白:“为什么?”
“打了贺老板的人,都被他吼去刷厕所了,”许玥说, “可凶了。”
余近晚默默收起手机,什么也不敢说。
还好没被发现,不然也要刷厕所。
没刷过,不会。
第63章 番外-贺余2
那一夜意外过后,余近晚发了好几天的烧,甚至差点在上课时晕倒。
他不想去校医室的,可学生急吼吼就拖着扶着他过去了。
他只好让人先回去,独自留下来面对“见多识广、心直口快”的校医大姐。
大姐四十多岁,沉着冷静,张口就道:“余老师,不能太惯着男朋友。”
余近晚一愣,又听她加了一句, “年轻人不要那么猛。”
余近晚本就烧得发红的脸更烫了,开口想解释, “没有……”
他想说,没有男朋友,可还没说完,大姐就问:“没有那么猛?”
余近晚: “……”
大姐摇头道:“年轻人这么不满足。”
想不到余老师看着斯斯文文,冷冷清清的,内心这么火热。
她当即就给余近晚开了一堆的药。
余近晚一阵沉默---越说越乱,还是算了。
他去“幕色”当服务生的事终究没有瞒住,才退了烧就接到他父亲的电话。
余茂徳在另一头冷漠地问:“怎么,不想当老师,要去当服务生了?”
“不是,”余近晚抓着耳边的手机,安静了一会儿,说, “不会去了。”
余茂徳没有追问他去那儿的原因,余近晚有些庆幸。
他不敢再回“幕色”,不再去见贺从山,却冷不防在校门口被一眼认出。
他挣扎着否认,说贺从山认错人了。
可贺从山斩钉截铁,亲了一口,就认得他的嘴,还认得他的巴掌。
余近晚有些慌,要是被人看见,又传到他爸耳朵里,他去“幕色”当服务生的原因就藏不住了。
或许之前他爸只是觉得他一时好奇,当一场生活体验,没有想过其他。
他慌乱地跑了。
可他爸还是知道了。
余茂徳把他喊到公司,像老板责问不听话的员工, “听说,有人去学校骚扰你? ”
余近晚微低下头,顿了顿,轻声说:“没有……是误会。”
余茂徳盯着他看了许久,才说:“没有就好。”
“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他说, “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丢我余家的脸。”
余近晚没有说话,很轻地点了点头。
到此为止吧,他想,不要再见贺从山了。
然后,他就在下班的路上,被贺从山一麻袋套走了。
贺从山对他说:“余老师,跟我谈恋爱吧。”
余近晚有一瞬的恍惚。
所有的“到此为止”都因这几个字而摇摇欲坠。
他低声问,为什么……要跟我,谈恋爱?
贺从山说,要对他负责。
只是要负责。
可他不需要谁负责。
他被贺从山“关”了起来。
他觉得贺从山很奇怪,都说了不用负责,却像强买强卖一样,非要负责。
大概是一时新鲜吧,他不禁怀疑,要是那天晚上进房间的是别人,贺从山是不是也会对别人这样?
也会亲别人么?
贺从山很喜欢亲他。他们待在一起的那两天,在起床后,午睡时,或是晚上睡觉前,贺从山都会吻他,吻得很深很用力,像抑不住要把他揉进身体里……
他被吻得站不住,又在迷迷糊糊中被放开,茫然地看着贺从山去冲凉水或睡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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