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寒闹钟忽然蹦出了某些回忆片段。
酒吧里Ivy勾起的红唇,带着酒味的,摩挲过嘴唇的拇指,还有现在。
这张嘴唇,这张漂亮的形状,怎么看都很好亲的样子。
他鬼使神差的仰起脖子,身体往前倾,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在不断拉近。
林染青没有躲,只是道:“如果每一个靠近你的人,你都想去亲一亲,那会很不妙。”
盛寒骤然回过神来:“对不起!”
“你今天说‘对不起’的频率很高。”林染青指出。
“我在诚恳认错,认真反思。”
“那我可以再原谅你一次。”
林染青笑。
他的笑太好看了,眼睫微敛,长翘睫毛像是羽毛拂过心尖似的,泛起丝丝缕缕的痒。
“你没有拒绝我。”盛寒问,“但是你也没接受我,为什么?”
“你要是知道理由你会后悔的。”林染青后撤,身体向后仰,掌心撑着礁石,仰头闭眼,呼吸着湿润的空气,“你一定会后悔的。”
“又是这句话。”盛寒将平板和相机放进包中。
太阳逐渐落山了,巨大的落日悬挂海平面,落日喷薄华丽,倒映在海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你说我和你舍友很像。”林染青还是很好奇,“只是角度像?我觉得不止,你拍过很多人像,你肯定知道,某个角度像的人太多了。”
像得人多,所以盛寒不会如此突兀的提出来。
林染青等待盛寒的回答。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听到什么答案。
他既希望盛寒认出他来,却又不大希望被盛寒认出来。
“气质。”盛寒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一种感觉吧,你们都很孤独,有一点点厌世。”
海风穿梭两人之间,吹过被水打湿的衣服时,泛起一股凉意,盛寒主动脱下防晒用的衬衫外套,披在林染青身上。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个不停,他的第一个主题拍完了,其他社团成员的还没拍好,一些刚接触摄影的成员对机器不大熟悉,更别提构图和角度,模特特意摆的姿势被拍成表情包,看着他们发在群里的照片,有的实在是很有意思。
“先不说这个了。”盛寒将手机调整成静音,这会只有他们两个人,海边风景好,还不会有人打扰他,Ivy就在他面前,更不用担心Ivy不接电话。
“我可以多了解你一点吗!”盛寒一脸期待看向林染青。
“了解哪方面?”林染青没有拒绝。
“嗯……”盛寒想了想,答了个互相了解时比较经常会说到的方面,“家人?”
“怎么说呢。”林染青边说,边思考措辞,语速比较慢,“我妈生了我,和我爸离婚了,后来她和我继父再婚,受不了我继父的生活环境,又离婚了,我妈没争抚养权,我被判给了我继父。”
“前两年我继父和我继母再婚,我继母带了我哥过来,现在我们一家四口住一块。”
盛寒:“?”
有点乱。
“那……你和你的继兄继父继母相处得如何?”
“还可以吧。”林染青如实回答,“我继母想把我赶走,我想把我哥头拧下来,我继父不说话,只想看我们谁更强点。”
盛寒表情有些懵,Ivy的家庭关系……听起来不是很和谐。
“抱歉,我……是不是不该问?”
“你可以问。”林染青看向远处,“我……有的时候也是很希望能抱怨几句的。”
平时的他不想,也不能。
他的继父林津富不会允许他说出一点对林氏不利的言论,不允许他的抱怨,不会接纳的失败,更不会容忍他任何一点不体面。
他被困在操蛋的生活里。
但Ivy不同。
Ivy和他破烂的世界没有一点关系。
不远处,有欢呼声传来。
斜阳渐落,天空被晕染成紫黑色,视线渐暗,篝火被点燃,火焰迎着风跃动。
——这是这片海滩的篝火舞会。
之所以会在这里等到天黑,就是为了等待此刻的篝火。
第二个主题,舞蹈。
盛寒原本和林染青商量的,是他在一边开,林染青在篝火前跳舞,只有真正动起来,照片的动态感才会跃然而出。
可盛寒刚将相机架好,林染青拉住他,白纱飘扬,火光映得他面容红润又艳丽,他在笑,在热闹的、喧嚣的音乐和欢呼中对他笑。
“一起跳吧?”
“我们一起出镜吧?”
第11章
第十一章
篝火温暖,火光明艳,相机架在离他们不远的沙滩上,盛寒和Ivy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被记录在相机之中。
Ivy依旧穿着下午那一身白色纱裙,赤脚踩在沙滩上,他牵着盛寒,盛寒扶着他的肩,音乐在耳畔,他们亲密无间的共享着彼此的视线,火光在眼瞳中烧得滚烫、炙热。
“兄弟,兄弟,发什么呆呢?”韩墨刚一走进会议室,就看到盛寒在位置上发呆,脸上是痴痴的笑。
摄影社和戴南团队借了酒店会议室,今晚要给社团成员们上课,盛寒来得很早。
听到韩墨的声音,盛寒偏过头:“嘿嘿。”
“嚯。”韩墨被盛寒的笑闪到了,“看来你今天很有进展呢?说来听听?”
话正说着,韩墨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又匆匆往外跑:“我接个电话,位置帮我占着啊!”
韩墨这一通电话打得不算久,再次回来时,长叹一口气,惆怅问道:“哎,哥们,你和你对象吵架时你会怎样?”
“我没对象。”盛寒回答。
“前任呢?”
“没有前任啊。”盛寒说。
听到盛寒没谈过恋爱,韩墨显然露出惊讶的神情:“你没谈过?怎么可能?”明明长着一张前任很多的脸。
盛寒一本正经:“我爱学习。”
韩墨:“。”
“行吧,那和Ivy呢?”韩墨又问,“那要是和Ivy吵架,你会怎么样?”
盛寒想了想,给了韩墨一个坚定的眼神:“我滑跪。”
韩墨:“?”
盛寒:“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韩墨:“没出息。”
“你有出息,你问我?”
韩墨再次长叹一口气。
很快,戴南和老师进来了,开始给成员们上课,老师简单讲授了关于构图和调色的干货知识,便开始一一点评成员们下午拍摄的照片。
讲台底下窃窃私语。
“公开处刑啊?”
“怕啥,大家不都是新手嘛?”
“别说了,我对不起我漂亮的模特姐姐。”
坐在盛寒后面那人拿笔戳了戳盛寒的肩:“哥们,你们拍的怎么样?”
盛寒:“我觉得……我很强。”
后排以为他闹着玩呢,都是新手,能有多强。
“是吧。”他道,“我也挺行的!”
投影的第一张就是挺行哥。
没有构图,机器使用不明白,不会调参数,有几张甚至没有对上焦。
挺行哥也不害羞,新手么,针对自己拍摄时遇到的问题积极提问,挺多新成员有类似问题,老师针对每个人照片中的问题一一教学。
“好了,现在来看下一位同学的作品。”
“老实说,今天看到这两组图,我很惊讶。”老师点进一个新的文件夹,简单加载之后,照片被投影在屏幕上。
海风缠绕发丝,浮起雪纱,海浪揉碎阳光,散出满目粼粼波光,Ivy在海畔仰起头,他抱着鲜花,发丝、海浪、沙滩、蓝天、各种颜色在照片之中碰撞,漂亮、夺目,却孤独。
一组照片往下,是同上一组完全不同的风格。
篝火温暖,火光潋滟了裙摆,在深秋一样的火花中起伏,一双长腿衬出粉嫩光泽,就是这一双漂亮的腿,在下一张照片中勾住了盛寒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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