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对傅宴容露出了一个瘆人的笑意。
“你这么有底气地和我作对,是因为自信宋临俞不会管对吧。”
“你错了,他这样教唆你,只是为了彻底斩断我们之间的联系而已。”
苏唐笃定地开始游说眼前的男人:
“傅宴容,你以为宋临俞许诺给你的东西你最后真的会得到吗?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他是个有病的疯子,不被承认的私生子,为了权利不择手段的阴谋家,只有我见过他真正的样子,他的目的不过是独占我而已,你被他耍了!”
苏唐难得能一次呼吸到这么久的空气,说话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清晰。每说一句,他就感觉自己更加接近事情的真相,恨不能死死盯住傅宴容的表情,想看他脸上流露出怀疑、不敢置信或者暴怒的色彩。
可奇怪的是,傅宴容的脸上根本不见喜怒。片刻后,他甚至没忍住似的往旁边别了一下脸,带出几分意味不明的微笑。
“嗯。”他看着苏唐,竟然还有些鼓励地问:“你还有什么想法,一起说出来怎么样?我还挺想听下去的,感觉很有意思。”
“?”
苏唐被他这样的反应弄懵了,一时间,那些准备好的说辞竟然吐不出来。片刻后,他才挪动了一下唇瓣,泡在寒冷的水池里,莫名有种心虚地竭力摆出了胸有成竹的表情:“总之,你根本不了解宋临俞,他——”
这话才开口说了一半,苏唐心里却突然猛地一跳。他猝然有所感觉地想要转身挣脱傅宴容的钳制往水底下潜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苍白瘦削的手腕从傅宴容身后伸出,死死揪住了苏唐的衣领,像拎一具濒死的鱼尸一样径直把人提了起来,随后死死压在了岸边。
来人简直就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幽魂一般,靠近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但傅宴容知道那是谁。他不紧不慢地松开手,低头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偏过头打量着如同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的苏唐。
宋临俞森寒的神情在夜晚的灯带下显得格外可怖,那张雪白冰凉的脸就这样直勾勾地低头盯着不断咳嗽的苏唐,让倒在地上的人甚至能直接从宋临俞浅色瞳孔中看见自己惊恐的面容。
是应该惊恐的。
因为接下来,宋临俞面不改色地抬起手掐住了苏唐的喉管,就连呼吸都没有什么波动,好像他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但这给苏唐带来的感受是极致的恐怖,他甚至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喉骨被攥紧后发出的嘎吱声响,一声过后缓缓接着一声,几乎要生生把他的颈骨掰断粉碎。
宋临俞青白的指尖缓缓掐进了他最脆弱的皮肤中间,带来最极端的刺痛。
苏唐眼前瞬间天旋地转,喉咙里发出的漏风惊呼无比急促,他费力地伸出手想要抓到什么东西反击,但只能无助地在湿滑的泳池边拖出凄厉的痕迹。
宋临俞又发病了吗?他疯了吗??
苏唐绝望地想着,视线却骤然一黑,耳膜嗡鸣,连心跳都像被人逐渐握紧。
就在他快要失去意识的临界点,宋临俞缓缓俯下身,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漠。他薄唇开合,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字字清晰地砸在苏唐耳边。
“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和你没有关系,和任何人都不会有关系。”
“——可以了。”
傅宴容的声音突然在宋临俞耳边响起,然后他不由分说地抬手,按住了宋临俞还在微微颤栗的手腕。
低着头的宋临俞神情完全被微垂的黑发挡住,只能看见唇瓣死死抿紧的半张侧脸。
他全身都处于一个应激的紧绷状态,因为刚刚听见苏唐说的那些话的时候,他是真的非常非常想杀掉眼前这个人,由此一绝后患。
但是……不行。
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里,不可以再让自己出事,再让傅宴容一个人。
宋临俞僵硬的掌心一点点放开。
明明他浑身上下都戒备得要命,但傅宴容起身轻轻将人往自己身侧拉了一下,宋临俞就极其顺从地起身靠近了他的怀中,呼吸急促地起伏片刻,然后又极其克制地停了下来。
地上的苏唐痉挛咳出一丝不太明显的鲜血,但好不容易获得喘息的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逃跑的时机,什么报复什么反击全都不敢再想,脑子里只有先逃再说的求生本能。
他拼命往前攀爬,而在一片朦胧的视线中,他看见了站在远处的程琰。
这一瞬,苏唐大喜过望,他竭力呼叫着程琰的名字,然后再也扛不住似的,晕倒在了地上。
所以,他不知道的是,程琰无比镇定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走过来,很认真地和傅宴容商量道:“我知道你们很生气。但只让他这样痛是远远不够的……他所依仗的权势,通过欺骗得来的喜爱,全部都应该消失。”
“让我把他带走,以后的账,我们慢慢和他算。”
傅宴容打量着眼前的青年,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略有几分好奇地偏过头,在脑海里问自救系统:“这个程琰……你们也绑定了?”
自救系统刚刚才为宋临俞没有失控杀死苏唐导致外挂逃逸转移而松了一口气,闻言又吓得立刻打开监测功能,格外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程琰,随后才告诉傅宴容:“宿主,我们检测出来的所有人选里,自救成功可能性最大的只有你,没有任何系统绑定他。不过他好像确实有点奇怪……稍等,我再分析一下。”
傅宴容没有从自救系统身上得到答案,于是伸手笑着对程琰做了个你请便的姿势。
然后他又抬起手,温柔地捏起了显然还处在应激状态,有些失态的宋临俞的下颌,接着偏过头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情。
还好,没出什么大问题。
程琰拖走苏唐的动作顿了顿,掀起眼,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这两人的互动。
傅宴容注意到了他好像有话要说的视线,十分淡定地冲他弯了弯眼尾,看起来很好说话地问:“你想说什么?”
这副模样确实很随和,不过程琰知道,傅宴容的温柔都只是他表面上用来社交的敷衍,唯一真心的一点,大概也只给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们不论如何都会靠在一起这件事,还挺奇妙的。”
程琰平静地吐出了这句话,然后接着对傅宴容说:“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问题,你就当……我做过一个噩梦吧。”
傅宴容神情微微动了一下,听见脑海里自救系统震惊地说:“宿主,程琰身上的数据流有重启过的情况,按你们的话来说,他好像是重生的?!”
“……”
听到这话,傅宴容无奈地叹了口气,心说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己的三观确实是被这些怪力乱神的事重塑了,竟然一点都不惊讶,甚至觉得意料之中。
“既然是噩梦,那就没必要记住了。”
傅宴容淡定地对程琰说:“都过去了。”
程琰沉默良久,冲他点了点头,低声说:“我知道,谢谢你。”
毕竟,在程琰经历过的那个梦境里,他自己就是那个为苏唐提供积分的最大蠢货。
第56章
年纪轻轻逐梦演艺圈的少年没有任何怀疑地接受了苏唐的好意, 在他的哄骗和道具的操控下满心满眼地付出,追逐,放弃了真心爱着的粉丝对自己的劝告,甚至抛下了自己最初的梦想。
他变得偏激, 暴戾, 无差别憎恨每一个靠近苏唐的男人, 哪怕那些人其实都是苏唐别有用心地主动接触来的。
他和苏唐的经纪人季承在私底下吵得你死我活,又怨恨能和苏唐堂而皇之地出入各种场合的宋临俞,憎恶粉丝们津津乐道的,与苏唐因戏生情的傅宴容。
那时候的程琰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 他无数次和这三个男人在各种场合相遇, 坚信他们所有人都想得到苏唐, 然后理所当然地被苏唐激化矛盾, 像一只失去理智的囚兽一样胡乱撕咬。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