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昀顿时不忍了,大笑出声,同时闪电般抬手接住袭来的拳头,把人往自己怀里拽。
两人都没有用灵力,而是单纯地、幼稚地在床上打起架来。
江琰被率先拽倒,手忙脚乱地想要稳住平衡。
顾景昀的右腿一扫一绊,扯着江琰的手臂往软绵绵的锦被上一甩,倾身压上。
江琰不过眼前一花,他就甩在被子堆上,被迫直挺挺地躺着了。
而男人半压在他的身上,两人之间仍有一段距离。
江琰的双手被锁住,双腿也被压住。
他用力挣了挣,动弹不得。
顾景昀挑了挑眉,轻笑道:“以后还敢偷袭吗?”
江琰:“……”
让你一手,你还得意上了。
江琰慢吞吞地:“兄长,这样手会痛。”
顾景昀拧了拧眉,抬眼去看,果然在青年白皙的腕间,隐约看见一圈被人用力握出来的红色。
“叫兄长太疏远了,私底下,喊哥哥就好。”顾景昀不敢再握实,卸了力道,只虚虚压制着江琰。
“哦。”江琰面无表情道:“顾兄,我手疼。”
顾景昀:“……”
顾景昀最怕他喊疼。
“我让人拿活血化瘀的药膏来。”
他叹了口气,彻底松开。“明明注意了力道,怎会……阿琰?!”
江琰在男人松手的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摁住了顾景昀两只手臂的麻筋。
又趁其不备,火速点了他的几个穴位。
之后再抬腿夹住顾景昀的腰,用力一拧,直接把人掀翻,坐在了男人的腹肌上。
顾景昀迅速被放倒了。
“……”
江琰挑眉:“这下还敢得意吗?”
顾景昀不敢。
他是真的不敢动。
这个位置还好,再下去一点,那就危险了。
“……你别坐我身上。”
男人的嗓音不知不觉间,竟沙哑许多。
“?”江琰不懂,不坐就不坐呗。他爬起来,坐到一边去:“那哥哥刚才还压在我身上呢。”
刚在一旁坐稳,发现走错方向,床榻在另一边。
偏生顾景昀又没有要让一让的意思。
江琰只好说着“借过”,一边又从男人身上利落地跨了过去。
顾景昀仰躺着,看着江琰把他当被子,在自己的身上爬来爬去。
他的喉结上下一滚,眸色渐深。
……阿琰未免也太乖了。
方才跟他说什么,原来他都会听进耳里,记在心里。
一旦扳回一局,嘴上还不饶人,实际却会按照兄长的话乖乖照做。
江琰背对着顾景昀,专心穿鞋袜,压根没有回头。
“原是想着替哥哥揉揉肩颈腰背,看你也不需要,既然如此……”
“需要。”顾景昀打断他。
江琰茫然回头。
顾景昀迅速在原先的指定地点趴好了。
还问:“衣服要脱么?”
江琰:“?”
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积极。
顾景昀问:“要么?”
江琰迟疑道:“随你……?”
“那就算了。”顾景昀的声音中似乎有些遗憾。
江琰捏捏耳朵,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他无语地脱下刚穿一半的鞋,转身折返。
“哥哥未免太多变。”江琰抱怨道。
“男人心,海底针。”顾景昀闷笑道:“阿琰,你得适应。”
“这是何意?”江琰不解。
顾景昀耐心解释。
江琰一边听着,一边动作利索地推拿,力道适中的揉穴位。
这并非又一次的自我误判。
江琰的手法老道,确实学过。
顾景昀道:“原来你是真的会。”
江琰用力往下摁:“都叫你信我了!”
顾景昀故意发出吃痛的声音。
下一秒,在他背部移动的双手下意识收了几分力。
顾景昀无声地勾了勾唇。
不仅乖巧,还容易心软上当受骗。
这样很容易被欺负的——被他欺负。
江琰认认真真地帮兄长按摩,完全不知道兄长心里其实想的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为何会学药理和推拿?”顾景昀温声问道。
江琰答道:“幼时体内两股力量偶尔发生冲突,不仅经脉会疼痛,四肢都会发麻脱力。”
“有一次去森林中见习狩猎,日落时,不慎与族人走散。天黑得早,我不巧遇到狼群。”
“它们想吃了我,我反过来把他们揍了一顿。刚收服狼群,经脉忽然剧痛一瞬,如同被雷电劈中,半边身体都麻了。”
顾景昀再无半点旖旎的心思,心里满是疼惜与后怕。
低声问:“之后呢?”
“我手脚无力,又怕狼群反扑。在山洞深处,一动不动地坐了一夜。”江琰道。
“……”
顾景昀没说话。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江琰醒来后坚持要为他按摩了。
“山洞里会冷么?”顾景昀问。
江琰摇头:“不会。狼群把我围在中间,它们毛茸茸的,很暖和。其实半个时辰后,父母就带人把我找到了。”
“之后我就专门学了按摩穴位的办法,就是为了防止再出现这种情况。”
顾景昀温声夸道:“阿琰好厉害,竟能反过来压制狼,寻得生机。”
“那是。”江琰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他并不频频回头看过往的苦难坎坷,但若是有人能从中看出他的优秀,进而夸赞。
江琰会更开心,好像那次的意外不是差点要了他性命的事,而是促使他成长的垫脚石。
顾景昀也不觉得江琰的说辞有何不妥。
兔子进森林狩猎,还把狼给捶了。
放在自然界或许会显得不可思议,但这儿是修真大陆,实力为尊的地方。
只要实力到位,幼年的兔妖当然可以打败尚未诞生灵智的头狼,收服狼群。
说话间,很快按摩完。
起身之后,顾景昀又变回了那个进退有度、温和友好的好哥哥。
彷佛先前把人拽进怀里、摁在床上的人不是他。
江琰认真地对他说:“你我是义兄弟,就算在一张床上抵足而眠,那又如何呢?”
“以后再有这种事,当我睁开眼时,不想看见你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顾景昀试探:“那……”
江琰:“床这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睡我旁边呀!”
顾景昀问:“此话当真?”
床上的枕头有很多,江琰随手拿起一个,塞进男人怀里。
“喏,收好。”
江琰大方地说:“拿着它来敲门,我就把床分你一半。”
顾景昀就像走在路上的人,突然被大奖兜头砸了满怀,表情既惊又喜。
江琰推他出门:“我要更衣洗漱了,你出去罢。”
顾景昀被推出卧室,还有些怔松。
他紧紧抱着个枕头,表情严肃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宋桦恰好上楼,手里拿着几个包子和豆浆。
看见少主,当即站定问好。
宋桦道:“少主要下楼用早膳吗?我这就去命人准备。”
顾景昀盯着他。
宋桦被盯着浑身发毛。
顾景昀忽然道:“你怎么知道这是阿琰送我的枕头?”
宋桦纳闷:“?什么东西?您没事吧,不是,我的意思是,您没把仙君怎么着吧?”
不然无缘无故给你枕头干嘛。
顾景昀说:“嗯,你猜对了。他确实难受。”
宋桦紧张地:“要不要叫大夫?”
顾景昀:“那倒不必。阿琰只是心疼我坐在床边,守了他一夜,因此邀请我从今往后与他同床共枕、抵足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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