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叙言的稿子很多,像是各种半成品合集。
有些只是粗略线条的草稿,有些则算是精细的成图。
同一个故事,从手稿到电子稿,黑白的彩色的,仔细的抽象的,风格迥异,如果没有标题页码,真的很难整理。
光是看着,冬眠都能想象出白叙言整理时的辛苦,所以不怪他那么生气。
但排序的时候,随手拿过几张看了看,接着冬眠就像定身般,呆滞了很久。
久到白叙言走到他身边询问时,冬眠才堪堪回神。
“怎么了?”
冬眠继续顿了好几秒,才发出声音:“……这个故事,是你画的吗?”
白叙言看了眼:“这个啊,我只画了一点,故事跟人设都是陆凝给的,本来想做个短篇连载的,但他后来不画了,这个就放着没管了。”
“……所以这是,陆凝的故事吗?”
“对,就是他的,我只是根据他提供的设定画了几张。”
“……”
虽然故事很不完整,拿在冬眠手上的,只有几张潦草草稿。
但寥寥数笔之下,他看到了一个形象活泼的古风小幼崽,穿着绿色的衣服,手里拿着弓箭。
旁边写的他的名字:木木。
仿佛有道声音的呼喊瞬间穿透万年,再次在他的脑内耳边回响。
“木木——”
“小宝木木——”“小妖怪木木——”
“师兄的乖木木去哪里了呀?”
回忆令他恍惚,好像时光真穿越回到过去,视线逐渐模糊,周遭的景色都在淡去变化。
直到白叙言又问了声:“怎么了吗?”
冬眠再度回神,赶紧压下眼底的湿意,快速眨着眼,恢复情绪后才问:“……你能给我讲讲这个故事吗?看上去好像还挺有趣的?”
白叙言没有起疑:“这个故事是挺不错的,很适合做动画。”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小妖怪的历险记吧。”
“……嗯?”
“他叫木木,设定是个小树妖,真身是棵木芙蓉……”
白叙言在旁边一叠纸里翻了翻。
“找到了,看,这是当时做的一些设定,高兴的时候头顶会开花,难过了花就会枯萎,还挺可爱的吧?”
冬眠跟着笑了笑:“嗯,很可爱……主线故事是什么呢?“
“简单来说,主线就是他游历四方,解决途中遇上的各种麻烦,最后修仙成功。”
冬眠眨眨眼,轻声问:“只有他一个人吗?”
“哎,就是这点没能商量好。”白叙言道,“设定是他一个人游历,在途中遇上了几个伙伴,但小伙伴也有自己的目标嘛,大家只是结伴而行了一段路,最后又因各自的目标不同而分开了。”
“但动画公司不满意这个剧情,说主要观众都是小朋友,大团圆结局才好,不然太沉重了,容易被家长投诉。”
“……”
“陆凝不想改,因为要改结局,意味着整个剧情都要变动,他觉得改过就没意思了,最后谈不拢,干脆就这么放着了了。”
这些都算是废稿了,但白叙言还是一张张仔细小心地全部理好。
“陆凝其实很喜欢这个故事,他说过,除非他断手断脚不能画了,否则都不会改一点剧情。”
“你看,这些都是陆凝亲手画的设定图,很可爱吧。”
“这是刚开始的设定,木木还在流浪,所以衣服打着补丁,个子也比较矮小。”
“这是后来,日子变好了,他的衣服就跟着华丽了,脸也变圆了。”
不管衣服新旧,都是很清新漂亮的浅绿色。
不管处境艰难好坏,小人都是勇敢阔步地向前走。
指尖轻拂过这些纸上的小人,冬眠点头应道:“嗯,很可爱……”
几人一起整理,最后还是花了两个多小时才重新整好。
原本冬眠真心想把殷天殴打一顿,在龙家那几下偷偷捶打,已经是他忍无可忍的表现了。
但看过陆凝的手稿后,心情变得很好。
算是因祸得福吧。
如果不是殷天跟裴旌幼稚的比赛,他就不会看到这些东西。
就不会知道,即使沧海桑田,历史变迁,那些已经遗忘的记忆,仍会以另一种形式出现。
师兄没有忘记他。
不仅创造了他,还记得他以前的模样,穿过的衣服,使用的武器。
开心到毫无睡意,在床上躺平后,冬眠嘴角都带着笑容。
想着想着,突然还会哼出一段旋律,真是藏都藏不住的喜悦。
冬日已经在身旁呼呼大睡。
今天从龙家出来晚了,小家伙在路上就已经睡去,回家后无缝衔接到床上,全程未醒。
冬眠怕自己吵醒小家伙,哼完后赶紧扭头看看。
很好,小家伙还在睡。
就是不幸跟殷天对视上了。
大魔物嘴角噙着坏笑:“心情很好?”
“……”
冬眠不理他,当场一个转身背对。
结果大魔物在背后喊道:“为什么不理我,木木?”
冬眠瞪大眼睛,又转回去了,压低愤怒的声音:“……你偷听我们说话!”
殷天道:“当时我就在旁边,这还需要偷听吗?”
“……”
殷天还挺得意:“一听我就知道了,八成是你的故事。”
“真神奇啊,就算轮回成人了,你师兄还是记得你。”
好吧。
这句话给冬眠说开心了,暂且就不计较了。
但殷天下一句又叫人不开心了。
“尽管他不喜欢现在的你,现在的你们也相处不来。”
“……”
冬眠瞬间收起嘴角的笑意,此时此刻只想把殷天扔出这个房间。
“滚出去。”
“谁允许你在这里过夜的,现在就滚出去。”
从幻境回来之后,冬眠能明显感觉到殷天晃悠在身边的频率变高了。
他实在不想用那个字眼。
但最能精准概括,形容最贴切的,似乎也只有这两个字——黏人。
而且是非常黏人。
从那之后,无论自己去哪里,只要是在殷天视线范围之内,过不了多久,他必定会跟上来。
有时嘴贱说两句讨嫌讨骂的话,有时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但不管冬眠骂不骂他,他都不走,被骂了还会更来劲。
真得很像一只大型犬,骂他都是奖励他,身后的尾巴反而摇得更欢。
冬日都没这么黏人。
最近更是得寸进尺,夜夜赖在床上不肯走。
要不是今晚嘴贱刺痛冬眠,冬眠还没发现——所以说,习惯真是很可怕的东西。
殷天安定不动:“我要留在这里保护日日。”
“一定要睡在床上保护吗?”冬眠狠狠道,“看门狗的自觉呢,滚去看门。”
殷天不怒反笑,似乎很喜欢冬眠这么骂他:“汪。”
“……”
于是冬眠更不高兴了。
对,就是这样。
越说他越来劲,丝毫不把自己的态度放在眼里。
“滚下去。”
今晚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下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但冬眠还是小瞧了殷天的脸皮。
见冬眠认真起来,他倒是没再多说废话,而是直接将好好睡着的冬日强行抱到怀里。
“唔唔……唔……”
小家伙睡得很熟,可被这么提起摆弄,还是发出了几声呓语。
眼球在薄薄的眼皮下转了转,一副要醒的样子,好在没有醒,就这么趴在殷天的胸膛上,全身卸力,没过多久,又深深睡了过去。
“真要赶我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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