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心脏立刻颤了好几颤。
上次心脏发颤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久远到好像都没有这样的记忆了。
“我舍不得他?你在开玩笑吗?哈哈哈,我舍不得他?你看我像舍不得的样子吗?”
“很像。”
“……”
不仅像,往日形象也全部崩盘。
要不是亲眼所见,冬眠肯定不相信这样的家伙会是上古大魔物。
殷天当然不会承认。
“……看来你身体里的毒素开始扩散了,我们得赶紧走了。”
“……”
殷天走到冬眠身边,发现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冷风正往里灌。
有几片枯败干巴的树叶枝杈飘落进来,冬眠却没有扔掉,而是全部聚拢放在了手边的小桌子上。
不像冷笑地笑了一声。
在某些方面,小神仙心软到令人无语。
殷天大掌一扫,毫不客气地将这小堆垃圾扫进了垃圾桶。
“这么几片破叶子,有什么舍不得扔的。”
冬眠似乎很不满他的说法,轻皱着眉头,却欲言又止。
是确认殷天真没发现任何异常后,才可有可无地说了一句:“你真粗暴。”
这不是普通的枯叶。
实际是冬眠用来联系他人,传递秘密消息的工具。
冬眠不相信殷天。
虽然殷天说深渊有解毒的草药,自己也答应了跟他回去,可在冬眠看去,这同样是殷天除掉自己的大好机会。
所以这几天有空的间隙里,他联系了一些自己在仙界的好友,询问关于这类毒素的解药之事。
结果却令人失望。
这是继承了大魔物的毒,全天下独此一份的毒。
连他最擅长解毒的仙友也表示只能暂时缓解压制。
因为这种毒素能直接入侵元神,就算能用药缓解几百年,但最终结局还是逃不掉魂飞魄散。
除殷天外,竟真没有人能解开。
这下性命是真交代在殷天手上了。
冬眠再不甘也没其他选项。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因,那不管得到怎样的果,他都需自己承担。
殷天问:“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走。”
冬眠试图扶着沙发站起来:“早就准备好了,还不是你舍不得日日,在下面磨磨蹭蹭,傻站着不肯上来吗。”
“……无稽之谈!”
冬眠扑哧笑出声,没想到大魔物还会有这样的反应,突然就从嘴里蹦出一个很不常用的成语。
“……你笑什么,你这是毫无根据的胡乱猜测,捏造假象,放在现代社会,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见惯了大魔物冷血凶煞,漠视生命的样子,难得见他拼命辩解,感觉都要跳脚了,特别新奇有趣。
没想到大魔物也有今天。
“你知道吗?”冬眠卖关子问着。
“知道什么?”
“人在破防的时候,话就会变得特别密。”
“……”
“你刚才就是这样,平时可没这么多话。”
“……”
这下辨不辩解都不行了。
因为能选的两条路都被堵死了。
殷天只好开辟第三条路,转移了话题:“好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解毒要紧。”
殷天走到冬眠身边,直接将人横抱起来。
动作看上去简单粗暴,实际妥当小心,避开了所有可能会让冬眠产生不适的部位,将他稳稳抱好。
冬眠也只能接受。
最近跟大魔物的肢体接触多了,接受度自然而然随之升高。
而且确实很方便,他现在身体不便,没必要矫情。
“嗯,走吧。”
家里门窗全部关好,除了冰箱所有电源切断。
殷天抱着冬眠,从阳台一跃而下。
冬眠为保存灵力,没施展任何法术。
快速下坠中,只觉得冷风划过面容,失重感起伏,心脏像被拳头捏住,很不好受。
这样的冲击必然给伤口带去压力,冬眠下意识闭起眼睛。
终于等到平缓落地,风停了,呼吸顺畅了,冬眠还嗅到一股冷冽的木质香味。
“到了。”
睁开眼,他们已经身处一座巍峨雄伟的宫殿门口。
冬眠不敢置信地眨眨眼:“这就是……”
殷天接上:“嗯,这就是我之前住的地方。”
殷天没放下冬眠,依旧抱着他进去。
栖息着上古魔物的深渊之地,真实模样跟冬眠想象中完全不同。
还以为殷天生活会在树木高山遮天蔽日,岩浆滚滚,血月长明的阴森恐怖之地。
结果这里通透明亮,温度适宜。
庞大精巧的宫殿以银白色为主,飞檐翘角,线条流畅柔和。
墙壁由白玉跟水晶堆砌而成,地面漂浮着薄薄的雾气。
哪像凶兽会居住的地方,说是仙家宫殿都不会有人怀疑,甚至还气派多了。
硬要说不足之处,那就是太安静了。
宽阔不见边际的宫殿内,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活物。
清冷空灵,又死寂沉沉。
冬眠怎么看都还是不敢相信,出口打破了沉默:“原来你,一直住在这样的地方啊……”
有些话不用明说,起个调就够旁人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这里太阳间了是吗?”
“……”
“我应该住得像在地府,才符合你对我的刻板印象,是这个意思吗?”
“我——”
“讲道理,地府也没有暗无天日,岩浆滚滚。”
“……”
没想到自己的想象都被殷天精准猜中。
“我只是住得偏僻了些,又不是住在火山口。”
殷天说:“小神仙,你多少有点以貌取人,还带点物种歧视了。”
“……”
字字句句都令冬眠不服,但字字句句又是真相,冬眠无话能够反驳。
沉默几秒后,冬眠小声地说:“……抱歉。”
殷天一顿,直接原地停下脚步。
其实他也就随便一说,并没有真要责怪冬眠什么的意思。
天界对他有误解很正常,毕竟他在天界的形象一直类似在下水道阴暗爬行的臭虫。
只是没想到冬眠会跟他道歉。
前后没任何辩解,更没将原因推卸到殷天自身,而是很直接很干脆地就抱歉了。
该怎么说呢。
这很小神仙。
他心里藏了一套古怪但非要遵守的道德准则,不论对象,只论事实。
所以他能牺牲自己去救一个毫不起眼的人类男孩。
所以也能在此时坦率地向殷天道歉。
“怎么……跟你道歉还不好吗?”
见殷天停下脚步,又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冬眠感到很不自然,不免开口催促。
“赶紧走吧,你在这里磨蹭一会儿,人间能浪费好多时间。”
殷天笑了笑:“是,知道了,现在就带你去找解药。”
早点结束,也好早点回去。
小家伙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那道强忍着不舍的背影。
以及第一声发颤却清晰的爸爸。
统统在殷天脑内重现。
也不知现在怎样了。
怕不是要天天以泪洗面了吧。
……
冬日不是第一次上裴家的车了,前几天还里面偷吃裴清律给自己带的食物。
明明第一次上来时都接受良好,这回反而开始感到陌生,小小的心底还很不安。
他贴在车窗上,看着殷天的身影迅速消失不见,前后不过几秒,整颗心顿时很空落落。
这几天他跟殷天相处很好,感情进度比前几个月加起来都多。
始于他跟殷天发脾气,但殷天没有生气,反而纵容哄着他——他才后知后觉,原来大爸爸只是长得凶,实际并没有外表那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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