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往外抽了一下,不出意外地没抽出来,霍仲山反而抓的更紧,方时勉看他霍仲山手上鼓起的青筋,他的手心是温热的,有点点湿润。
方时勉忽然有种感觉,他感觉霍仲山好像在紧张。
电梯打开,方时勉被牵着走出去,他发现地面不再是熟悉的地毯,这才抬起头,看到了寂静的夜空与天上的一轮圆月。
方时勉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霍仲山要和他谈话。
这里是个天台,修的很有趣,大片的草坪,有三分之一的地方盖上了木板,木板上搭建了一个木屋,像是方时勉看的那种野外生存节目里,那些嘉宾就地取材,用圆木搭建起的庇护所。
草坪上有一个大帐篷,帐篷里面有点亮光,看不清晰。
方时勉被霍仲山从电梯的里带出去,踩着木板,一路走进那木屋里,木屋里面布置的很温馨,也铺了厚厚的地毯,还有冒着火光的壁炉,方时勉被霍仲山拉着,坐到了柔软的深棕色的皮沙发里。
像是童话世界。
“时勉。”
方时勉脸上还带着浓浓地好奇和探索欲,他一双水润过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霍仲山,不自觉地弯起眼睛,“霍哥?”
漂亮少年身上的孩子气让成熟稳重的男人移不开眼,霍仲山失笑,“喜欢这里?”
方时勉忙不迭点头,“像是我小时候想象的秘密基地的最高级版本。”
“那我把这里送给你。”霍仲山说得很平静,像是在评价今晚的月色。
方时勉却一下子坐直身子,他看霍仲山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赶紧摇头,甚至试图抽回自己被抓住的那只手,可惜没成功。
“你知道我想对你说的话吗?”霍仲山静静地凝视他。
方时勉心里其实隐约有点感觉,但他大脑开始变得奇怪,有点飘忽,像是缺氧一样发胀,不痛,那只怪异的眩晕感甚至有点让人上瘾。
得不到答案的霍仲山没有显得很着急,他把方时勉拉得更近,另外一只手将人揽进自己的怀抱,带着安抚意味地轻揉着少年的肩膀。
“一点也猜不到吗,勉勉?”
男人嗓音低哑,带着蛊惑和刻意的引诱。
方时勉坐姿有点僵硬,这不是他第一次被霍仲山抱在怀里,却是第一次产生一种非常非常奇怪的感觉,“霍哥……”
“勉勉。”霍仲山再次抚摸少年白皙额头上的红印,低声道:“我的确很早以前就和见过你,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方时勉抬头看他,眼睛里充满迷茫。
“我在大院只居住过一小段时间,过得……不是很好,大部分时间都被关在书房反省,那时候我也没什么求生意志,就像是他们说的,那时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怪物,因为我一直都没死。”
方时勉不自觉地把另外一只手搭在霍仲山手背上。
“有天我突发奇想,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会死,于是在一个晚上爬上书房的窗台,”霍仲山稍微停顿,似乎陷入回忆,“就在我准备往下跳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哭,像猫崽叫唤一样小声,我找了半天,才看到你,很小一个,蹲在花坛旁哭。”
“你一直哭,我就一直看,我当时就想,小孩子的眼泪真多,能哭那么久,一定是遇到了很难过的事情,我要是再跳下来,摔得血肉模糊,岂不是要把你吓坏了。”
“我等啊等,后来我就从窗台爬下来,去书桌上摸了张纸,想了很久,才写了三个字,然后折成飞机往你那里飞。”
霍仲山眼中慢慢染上一点柔软的笑意,却又带着小小的遗憾,“可惜飞机没折好,纸太软了,半路就落到了其他地方,你没看到。”
方时勉似乎想起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脸是泪,他呜呜地低声哭着,湿漉漉地眼睛就那样看着霍仲山。
看起来很委屈也很可怜。
让人想要狠狠地抱在怀里,咬一口,恨骨血不能相融。
霍仲山盯着方时勉看了好一会儿,恶狠狠地收紧了揽住少年的手臂,紧紧地箍着他,缓慢问,“你知道那三个字是什么吗?”
答案却在霍仲山意料之外。
方时勉因为哭泣所以说得很含糊,但霍仲山还是听见他说,“我知道。”
霍仲山有一瞬间的怔愣。
“你写的别哭了。”方时勉说这句话的时候哭得很凶,泣不成声,霍仲山都怕他眼睛哭坏了,于是松开他们握住的那只手,一边拿纸给他擦眼泪,一边轻哄,“对,就是写得这个,别哭了宝贝。”
方时勉自己也拿衣袖去擦眼睛,但是被霍仲山不着痕迹地挡开。
“那个纸飞机我捡到了,我当时还以为是受伤的小鸟,它落到了灌木丛里面,天太黑,我看不清,我钻进去找了好久好久,真的好难找,身上都弄脏了才找到。”
方时勉看起来真的很委屈,眼泪流不尽一般,“那天晚上他们没有来找我,天都亮了,我看有阿姨出来买菜,他们也不来找我。”
“我,没有跑远,我就在楼下,他们都没有下楼,呜……”
那是年幼的方时勉第一次试图离家出走,也是最后一次。
没有人在乎的离家出走是被抛弃。
方时勉害怕被抛弃,比挨打还害怕,所以他不再尝试,但那张写着【别哭了】的纸飞机是他的意外收获,也是他的秘密。
那时候的方时勉坚定的认为,那是神仙给他的小惊喜,要他坚强一点。
“以后再也不让你受委屈。”霍仲山眼眸微垂,为哭泣的少年拭泪,他撬动着少年已经松动的心房,目光充满柔情,“我现在还有话想告诉你,这次不折成纸飞机让你找不到了,我亲口告诉你,可以吗?”
方时勉哭泣渐缓,忽然伸手摸了一下霍仲山的脸,指尖在男人的唇角滑过,他的动作很慢又很轻,像是一种试探,又像是某种默许。
“我们永远在一起吧,时勉。”霍仲山俯身抱住方时勉,安静的木屋里有柴火燃烧的轻微响声,紧紧相拥的两人互换心跳。
他说永远。
在一起。
片刻后,方时勉把霍仲山轻轻推开一点,问,“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想和我在一起吗?”
“不止是喜欢。”
霍仲山坐到这个位置,经历过目睹过许多真真假假的海誓山盟,在重新遇到方时勉之前,他对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向来嗤之以鼻。
因为人的一生实在漫长,变数无法预计,只有握在手里的权力和财富才是真实的,可以给人带来欢愉的东西,所以他只相信自己能绝对掌控的东西。
人心却又是最难掌控的,所以他排斥,甚至于感到厌恶。
可方时勉对他来讲实在是太特殊了,特殊到他确信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撼动方时勉在他心中的绝对地位,是无法割舍的,比生命还要贵重的,是独一无二,比权力和财富还要可贵的东西。
他的眼泪,让他重新感知自己也有一颗跳动的心脏。
会被少年的喜怒哀乐时时牵引着,或快或慢。
“是爱吧。”霍仲山听见自己说,“我真的很爱你,勉勉。”
怪物也想爱你。
也妄想拥有美好的全部。
第43章
爱这个字, 似乎很容易被说出口。
“爸爸妈妈也说他们爱我。”方时勉放松下来,重新贴到霍仲山宽厚温暖的怀抱里。
“他们也说他们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霍仲山,我不知道。”
方时勉不明白父母给予的爱为什么会那么沉重, 那样令他痛苦。
妈妈抱着他哭的时候,他想抬头去安慰妈妈,看到的却是一双满含痛恨的眼睛。
以至于他很多时候并不能分清楚爱和恨的分界线在哪里,书里写每个人表达爱意的方式都是不同的,就像方时勉爱爸爸妈妈的时候, 并不愿意看到他们难过的表情。
他很痛的时候总是告诉自己, 严厉也是爱的一种表达,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厌恶的表达也可以是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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