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叶幸司动动嘴角:“还行。还是对着你演有意思。”
俞悄猛地抬手搡开他,拽开化妆间的房门,大步出去了。
万洋在保姆车上刷抖音,他今天坐地铁赶路被拍了下来,好多人发视频,热度最高的作品已经两三万条评论了,标题是“啊啊啊地铁上偶遇上班要迟到的万洋,真的又帅又nice”。
网红出身比起职业艺人的好处,大概就是从骨子里接地气。
视频里人家举着手机问他要去参加活动吗,万洋大方又有些苦恼地笑着回应:“是啊,我好像要迟到了。帮我开美颜了吗?”
拍视频的几个小姑娘笑得镜头乱抖,哄小孩似的哄他:“不开也帅不开也帅。”
评论区一片和气,很多偶遇的人放出照片,都在玩梗,结合刚才的晚会直播,半天功夫给他涨了十来万粉。
万洋自己也录了段视频,利用等俞悄去拿杯子的功夫剪了剪,感觉还没人家路人拍得有意思,有些纠结要不要发。
他截了张图发给俞悄问他的意见,图还没发完,俞悄握着杯子气冲冲地钻到车里,一屁股坐下了。
“跟头毛驴似的。”万洋打量着他的神色,“遇见叶老师了?吵架了?”
“你不要管。”俞悄嘴角绷得像条线。
万洋做投降状,笑着摇摇头:“你俩真有意思。”
也只有他这个外人觉得有意思。
二十分钟后,叶幸司带着娜诺上车,和俞悄一样铁青着脸,娜诺飞快地说着什么,他也不接话也不应声,从俞悄身旁目不斜视穿过去,在斜后方落座。
万洋想打招呼都没打上,再看俞悄,坐得板板正正目视前方,像个好看的盲人。
其实俞悄正在暗下决心。
上次和叶幸司有接触是被困在公司迫于无奈,这次是参加活动出现了种种意外,两次都给他烦得不行。
叶幸司到现在依然能一句话就影响他的清晰,这种状态让俞悄非常不爽。
吃屎长教训,他决定以后必须提升自己的专业水准,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然而现实却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一周后的周五傍晚,俞悄刚帮万洋谈了个合同,心情美好地准备下班回家,电梯“叮”一声,外卖员扛出一桶数量庞大的玫瑰在走廊里喊:“俞先生在吗?有你的花签收一下。”
花桶上还拴着两只爱心型的银白气球。
俞悄在公司同事们的起哄声中去签花,对着这桶没有贺卡、送花人保密的玫瑰一头雾水。
不是万洋,不是纪繁西和俞小雨,也不是近期的甲方乙方。
连小蜡和周行东都怀疑上了,打电话去问,小蜡骂他臆想症。
“你都能想到我东哥,想不到你前夫哥?”小蜡觉得这人非常好笑,“故意打电话来秀呢?”
阴阳了半天,他才“哎对”一声,又问:“你和叶幸司和好了?”
“神经病。”俞悄也不知道是骂他还是骂叶幸司,胀着脑壳把电话撂了。
纪繁西从办公室出来,看见花“哟”了一声:“谁送的?”
“叶幸司送你的。”俞悄把花桶怼她怀里。
纪繁西差点没抱住,心情很好地发表赞美:“这小子还挺有良心。”
送花人到底是不是叶幸司,俞悄到最后也不知道,他没去问。
可是几天后,叶幸司的电话突然主动的打过来了。
那天俞悄在陪万洋拍素材,电话进来他没细看,直接接了。
“我发烧了。”叶幸司的声音很哑,但俞悄还是一耳朵就能听出来。
拿下手机看看来电号码,熟悉的数字,哪怕删了三年,依然像烙在脑子里似的。
他第一反应是直接挂,可下周叶幸司那个古装电影的首映礼就要开了,他还是有些心烦地回了句:“发烧去医院。”
“没力气。”叶幸司说,“你来送我。”
你脸呢?
俞悄都不明白他怎么能这么自然的来要求自己,又问:“娜诺呢?”
“她一个女生怎么来照顾我。”叶幸司理直气壮又虚弱地咳了一声。
“我也没时间。”俞悄说,“可以帮你联系别的助理。”
那头沉默一会儿,叶幸司回一句不用了,主动把电话挂了。
俞悄瞪着熄屏的手机看一会儿,烦躁地搓了把脸。
“怎么了?”万洋出来找他,手里还举着自拍杆。
“叶幸司发烧了。”俞悄说。
“啊。”万洋稍微一转脑子就猜了个八九十,“真烧假烧,有人管吗?”
没有。
俞悄心情很复杂。
他知道叶幸司,不管这通电话的目的有多不单纯,叶幸司还不至于拿生病来作文章。
那么独的一个人,像示弱一样打电话给自己,也挺……
“那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呗。”
万洋一句话,打断了俞悄险些升腾而起的怜悯心。
俞悄跟他对视一会儿,眉梢动了动。
叶幸司挂掉电话,将手机扔到一旁,没再给其他人打电话,闭着眼用小臂横压在额头上。
很烫。
烫得他太阳穴发酸,脑仁忽高忽低着旋转,转出来的全都是以前的俞悄。
他感觉自己是清醒的,但却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俞悄叽叽喳喳,围在他身边打转,满嘴都是“叶幸司”。
“……叶幸司?”
胳膊被摘下来的触感,与忽然逼近在耳边的呼唤,让叶幸司猛地睁开眼。
俞悄俯身出现在他床头,用手背探了下他的额头,皱着眉咕哝:“真发烧了。”
叶幸司张张嘴,刚想说话,万洋笑弯弯的眼睛和一根自拍支架,从另一侧床沿探过来。
“今天我们拍一期照顾特殊病人的vlog,哈喽,叶老师。”
叶幸司眼皮微微一颤,翻着眼仁重新闭上。
第89章
“哎,”万洋一愣,抬眼瞅瞅俞悄,“叶老师好像烧晕了。”
气晕了吧。
俞悄心里有数,没说什么,转身去客厅找体温计。
电视柜右边第二格抽屉。
他根据记忆翻箱倒柜,果然看到那个眼熟的小铝箱。
估计没用到过,红十字的外壳仍然显得新崭崭,从箱子到里面的药,都是以前他帮叶幸司布置软装时安排的,位置都没变一下。
电子体温计早没电了,但他往盒底摸了摸,掏出一根三角透明壳包着的水银体温棒。
“还是老东西靠谱。”他甩甩体温计递给万洋,“去给他量量。”
万洋举着他的自拍杆,意味深长地感叹:“跟在自己家似的。”
这眼神在俞悄开叶幸司家密码门锁时,万洋就展示过一次了。
俞悄也没想到叶幸司没改密码。
刚才叶幸司短信不回电话不接,他就试着摁了一下,门“嗡”一声解锁时,他自己都在门口愣了几秒。
药箱里好多东西都过期了,他没接万洋的话,蹲在地上一样样检查收拾。
五分钟后,万洋从卧室里探头:“38度2。”
俞悄起身接过来看,玻璃棒上还带着叶幸司的体温,红色的酒精线停在38度1与38度2的数轴之间。
还烧得不轻。
叶幸司这次发烧是有迹可循的。
已经入秋了,上次参加完省台的晚会,万洋回去也感了场大冒,鼻子轰隆好几天,直播十分钟打了六个喷嚏。
叶幸司估计也中招了,他最近又在跑新电影的宣传,到处飞,听说昨天半夜刚回来,今天就整了这么出病来如山倒。
“去医院吧。”万洋说。
俞悄“嗯”一声,把体温计在药箱里收好,38度肯定得去医院,容易烧出事。
叶幸司从刚才睁眼看到万洋,就闭着眼脸色铁青,一句话不说。
这会儿再回卧室,他已经自己靠坐起来了,正要拉被子,见万洋跟进来,又把被角在腰侧掖了掖。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