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场呢?”纪繁西看着他。
“我今天去他家睡,我俩唠点事儿。”
俞悄揉揉鼻子,撇头避开纪繁西的目光。
车里安静了几秒钟,纪繁西轻声骂一句“就你名堂多”,别的什么也没多问,一脚油门把重新把车开出去。
俞悄朝后视镜上转眼珠子,跟叶幸司似笑非笑的目光对上,心脏“嗵”地多跳了一拍。
破楼前的路确实又窄又烂,纪繁西不愿意往里开,在路口就撵人下车。
俞悄推开车门时一阵心虚。
——他跟家里出柜时出得光明正大,可刨掉工作身份,在自己亲老姨眼皮子底下公然和别的男人回家,还要夜不归宿……
俞悄不信纪繁西这么精明的人不会多多琢磨,他只祈祷纪繁西什么也别问。
“俞悄。”
然而纪繁西还是开口了。
语气听起来还有点儿正经。
俞悄维持着一只脚已经踩在地上的姿势,硬着头皮转脖子:“啊。”
“跑别人家住什么?”纪繁西手指在方向盘上一下下敲着,眼神锐利,“你没有自己的家吗?”
“……你跟我妈真是亲姐俩儿。”
俞悄老妈也说过这句恶语,以一种十分真诚的口吻。
老纪家的女人关心起人来都跟诅咒似的。
“没什么,就是有事要聊,他以后的发展规划什么的。”
俞悄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真诚。
“你能给他规划个屁。”纪繁西冷笑一声,“挺大个人了,干什么心里有点数。”
“啥啊?”俞悄继续装听不懂。
纪繁西摆摆手,把人撵下去了。
看着纪繁西的车屁股消失在视野里,俞悄心里萌生出一个念头:如果刚才直接跟纪繁西说他和叶幸司在谈恋爱,这位老姨兼纪姐,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但能确定的是,不管以什么身份,她都不会加以祝福。
俞悄望望身旁的叶幸司。
还是消停瞒着吧。
带着目的去别人家,还是那种目的,这感觉十分微妙。
俞悄的喉咙从踏进楼道里开始发干。
叶幸司应该和他差不多,所以直到进门前,两人都没多说话。
随着破门“吱”一声被打开,俞悄的心跳达到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大阈值。
他咽了咽喉咙,摸索着伸手想开灯,门板在身后关上,叶幸司的呼吸在下一秒扑上脖颈。
俞悄起了半脖子鸡皮疙瘩,被按在墙上,头晕目眩。
这一晚对于俞悄来说,达到了堪称银乱的程度。
他们什么都没做,又什么都做了。
叶幸司以绝对主宰者的身份,把俞悄心底最见不得光,甚至想都没想到过的念头,全对他用了个遍。
不想当人了。
俞悄在最混乱不能自控的时候,涌出这个渴望。
也不像人了。
“如果在江边的时候我一定要亲嘴,你会让我亲吗?”
筋疲力竭后,俞悄枕在叶幸司肚皮上好奇地问。
叶幸司“嗯”一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俞悄的头发,两根手指夹起来一缕又放开,反复如此,像对待宠物。
“万一被拍到呢?”俞悄又问。
“你害怕。”叶幸司反问他。
俞悄诚实地点点头:“怕。”
“在怕什么。”
“怕喜欢你变成更困难的事。”
叶幸司拨他头发的手停了停,揉一把俞悄的脑袋,把他往上捞了捞。
“所以最近不开心,是因为我吗。”
“也不是。”俞悄想了想,“因为我自己。”
“嗯。”叶幸司应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喜欢一个人就会变成自私鬼。”俞悄探首,在叶幸司嘴上亲了亲,“自私的人开心不起来。”
“但你一找我我就好了。”
“我还是想让你火。”
“现在我能从心底里接受你变火,并且为你开心了。”
“火起来吧,叶幸司。”
没在江边亲嘴这个理性的决定,在第二天让俞悄无比的庆幸。
因为他戴着叶幸司围巾的照片,几乎是在他们回到典礼现场的同时,就被传到了网上。
照片的源头就是俞悄昨天刚发现的那个小讨论组。
但这个八卦似乎不止让那群邪门粉兴奋——也可能叶幸司昨晚的红毯造型太出圈,一群做红毯点评的时尚博主都对他大夸特夸,导致叶幸司的话题度从一众男星中脱颖而出——俞悄身为助理戴他围巾的照片也直接闯出讨论组,在各大八卦平台传得到处都是。
没到上热门的级别,可是混迹在各大话题中,就是有种不容忽视的暗劲儿。
俞悄是从俞小雨的未读消息里看到的照片。
两人昨天折腾得太晚,好在今天叶幸司休息,俞悄一觉睡到早上十点半,打开手机看见满屏的红点恨不得直接昏迷回去。
以前的俞悄还会认真阅读,给每个人合适有礼貌的回复。
现在叶幸司越来越火,消息里几百年没见的老同学也越来越多,他已经练出了已读不回的厚脸皮,熟练地把无关紧要的消息过滤掉,只看自己想看和必须看的。
工作消息处理完,他点开俞小雨的十一条未读,那些四五十秒的语音直接拉上去,点开最上方的截图,俞悄“噔”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明显感觉两只腰子干瘪酸胀。
“叶幸司!”他拍着枕头喊。
叶幸司也刚醒,刷着牙从卫生间出来,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这是我吧?”
俞悄欠身跪起来,把手机往叶幸司眼前支,结果起来半截屁股一阵凉风,他想起自己没穿裤子,又拽着被子坐回去。
“好吓人,什么时候拍的,为啥拍我啊?我裤子呢?”
叶幸司没看手机,先卡着俞悄的下巴亲了人一嘴泡沫,占了把便宜,才把手机接过去,边看手机边回卫生间漱口。
该说不说,俞悄上相,照片拍得还挺有感觉。
看角度和照片的清晰程度,应该是俞悄在会场门口,跟叶幸司分别时被拍到的。
低着头的侧脸,整张照片都是糊的,偏偏五官对了焦,俞悄低垂的睫毛投下朦胧的阴影,整个人显得很无害。
“好看。”叶幸司发出点评。
“是问你这个吗!”俞悄在卧室套着裤子红着脸吼。
他是真完蛋,关节酸得吱噶乱响,还能有感觉。
“会不会有影响啊?品牌方看见会不会算你违约?我看俞小雨的反应,网上应该没什么风言风语,不然我老姨该打电话来了。”
俞悄提出一连串问题,卫生间却没动静了,叶幸司一句话都没接。
“咋不理人?”
他穿好衣服走出去,叶幸司靠在卫生间门口,正对着他的手机挑眉。
叶幸司的眉毛非常好用。
俞悄一直有这种感觉。
有种五官全部报废,情绪全通过眉毛来表达,且十分传神的灵活。
比如现在,叶幸司的挑眉就饱含考察与危险。
“怎么了?我上热搜了?”俞悄紧张地问。
“你和狄一蜡每次就是聊这些东西?”叶幸司把手机抛他怀里。
俞悄手忙脚乱的接住,刚想指责叶幸司怎么偷看他聊天记录,拿好手机才发现,是小蜡又发新消息了。
小蜡:操,做猛了,腰疼。
小蜡:你俩昨晚做了没?
小蜡:我都看见照片了,戴个围巾给那群小丫头嗑死了。
小蜡:还祝你俩大做特做呢。
这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上面,还有昨天小蜡那句明晃晃的“感觉叶幸司应该蛮大的”。
“不是……”
俞悄不想活了。
这他妈还不如给他挂热搜上。
他一边害臊一边怕叶幸司不高兴,但是看看叶幸司的神情,不仅没生气,反倒有些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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