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比歪着头,一针见血道:“是因为你老是跑出来跳河,他才会把你关起来吧。”
埃尔文:“……”
小雌虫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埃尔文,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你要和爸爸好好沟通呀。”
埃尔文抿紧了嘴唇,嘀嘀咕咕:“你根本不明白……他从来不会好好听我说话,只会用那些条条框框把我管得死死的,连最基础的实验也不允许我碰,那种日子,简直像被关在笼子里一样窒息!”
他颓然地垂下肩膀,长叹一声:“我真的只想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去。”
露比安静地听着,小脚在床沿轻轻晃荡,绿眼睛里浮起一丝怀念:“因为你的爸爸很爱你吧。”
他低声道:“露比以前也有这么疼爱露比的爸爸,可是现在没有了。”
埃尔文愣了一下,他看着露比,嗫嚅:“抱歉……”
露比摇摇头:“没事的,先生和伯伯也都对露比很好哦。”
他垂下长长的睫毛,绿眼睛里闪着点点波光:“只不过,露比有时候也会想起以前的事。那时候,两个爸爸都还在,明明是很幸福的……可是后来就都变了。”
他看着埃尔文,目光清澈而笃定:“因为你知道你的爸爸是爱你的,所以不管跑到哪里,你都不担心他会抛弃你。”
埃尔文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半晌,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像是终于妥协了:“好吧,我会回去和他好好谈一谈的。”
他的表情有些惆怅,手指轻轻碰了碰露比的指尖,有些依依不舍:“但是如果我又被他关起来的话,或许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没有翅膀,没法飞出来,也打不过他的那些守卫。这次逃出来已经花了很大力气,下一次很可能就再也逃不出来了。”
露比干脆地反扣住他的手,一双专注而认真的眼睛看着他,斩钉截铁道:“如果你又被关起来的话,露比一定会去救你的!”
埃尔文愣了一下,然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但很快,他又收敛笑意,神情变得严肃:“那,我把家里的安防设计图画给你。”
他随手捡来一副纸笔,刷刷地就在纸上画了起来,线条干净利落,建筑的立体结构、暗道和暗门、守卫的巡逻路线、监控死角……全部在纸上清晰呈现,还在关键位置标注了注意事项。
“这里,守卫每十五分钟换一次班,中间有三十秒的空档……”他圈出卧室门口的区域,语速飞快地讲解如何规避,看得出熟稔至极。
说到一半,他口干舌燥,顺手抄起旁边的水杯灌了一口。
露比正聚精会神地记着,余光瞥见他的动作,眨了眨眼,提醒道:“……那是先生的杯子哦。”
埃尔文的手微微一顿,他是有点洁癖的,但是在外面摸爬滚打这些天,早把那些讲究磨了个七七八八。
他沉默一秒,干脆破罐子破摔道:“算了,喝都已经喝了,待会我再拿下去帮他洗干净。”
他放下水杯,正要继续给露比讲下去,却忽然感觉眼前一黑。
隐藏在头脑深处的痛楚一下子变得剧烈了起来,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猛地刺进了他的额头,并且在颅骨深处狠狠搅动。他惨叫一声,手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铅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埃尔文?埃尔文!”
露比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回荡在他的耳畔,但是埃尔文已经无法作出任何回应。他昏昏沉沉,意识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迅速坠入黑暗。
知觉完全消失了。
当埃尔文从混沌中挣扎着苏醒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感觉浑身黏腻,汗水浸湿的睡衣紧贴在皮肤上,让他睡得不太舒服。手指微微一动,然后立即被一双温暖的小手紧紧握住。
“先生!埃尔文醒了!”露比叫了起来。
他身边的床垫微微塌陷下去,接着额前一暖,一只干燥的手掌轻轻贴在他的额头上。耳旁响起伊洛恩沙哑的嗓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已经退烧了,应该没事了。”
“你捡回来的虫崽怎么个个都要来这么一出?”阿克曼苍老的声音也加入了对话,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这算不算是某种奇怪的缘分?”
伊洛恩叹气:“对不起,大概是被我身上的霉运传染了吧。”
埃尔文听着他们聊天的声音,思绪慢慢回笼,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露比近在咫尺的翠绿色眼眸,在昏黄的台灯下,那对眼睛像是两汪清澈的潭水,此刻正泛着粼粼波光。
露比啜泣道:“埃尔文,你不要突然死掉呀……呜呜呜。”
埃尔文虚弱地喃喃:“不行,我都还没有和你结婚呢,我……我还不能死。”
正在给他擦汗的伊洛恩手上一顿:“……”
伊洛恩轻咳一声,收回毛巾,温声道:“放宽心吧,没有那么严重,应该只是昨晚睡觉着凉了而已,今天给你多加一床毛毯。你感觉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埃尔文闭目感受了一下,却惊讶地发现身体并没有哪里不适,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身体上虽然黏糊糊地沾满了汗,四肢却好像十分轻盈,充满了力气,像是卸下了某种枷锁。
“我感觉……挺好的,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到这里,他却忽然断了声音,然后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一手按住了自己的头。
等等——他怎么不头疼了?
自他有记忆以来就如影随形的疼痛,那个日夜折磨着他的钝痛,现在居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埃尔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呆呆看向伊洛恩:“我的头……不疼了?这怎么可能!”
伊洛恩先是一愣,然后很快笑了起来,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头疼也消失了吗?这是好事呀,以后你就不用再受苦了。”
埃尔文却失神地喃喃自语:“不对,这不对,我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不疼的时候……”
难不成,是他的基因病好了吗?
一次莫名其妙的突然晕倒,就能让顽疾烟消云散,这是什么原理?
他在这里兀自怀疑虫生,伊洛恩和阿克曼却都不约而同地打起了哈欠。
伊洛恩今天原本打算再去一趟通讯站,继续尝试联系诗因。结果一大早就被埃尔文的突发状况打乱了计划。
等到阿克曼回来之后,又喂埃尔文喝了一些药,但这小少年始终没醒。伊洛恩提心吊胆守了一整天,此刻松懈下来,困意便排山倒海般袭来。
伊洛恩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既然没事了,那么……露比,你多照看他一会儿,我们先去睡了。”
“嗯!”露比用力点头,乖巧应答,“好噢,先生和伯伯晚安!”
埃尔文对于他们的离去浑然不觉,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怎么会突然就好了呢?这可是基因病啊……”
露比也用小手摸了摸他的头,脆生生道:“我早就说啦,先生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之前露比也是因为碰到先生的眼泪,病就完全好了。你今早用先生的杯子喝水,所以——”
话音未落,埃尔文猛地抬头,蓝色的眼瞳骤然收缩。
“原来……原来是这样……”
他原本也正奇怪,露比的基因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发生变异,也不应该天生就长出那些分岔的基因链条。他之前只看到了表象,却没有深究露比发生变异的原因,所以一切的根源,或许其实是在这位“先生”身上!
从前没有雄虫用津液治愈雄虫的案例,是因为雄虫的基因链基本重合,所以只能和雌虫发生互补,但是如果某个雄虫的基因链条是完整的,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了。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串联成线。露比的基因变异,还有他奇迹般的痊愈,这一切根本不是偶然,而是因为这位看似普通的“先生”,体内藏着足以改写虫族基因密码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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