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亲依旧如同以前那般风光无限,如同他一直想要成为的样子。
斯坦夫人收回目光,继续看向一楼。
于是沈白也摇了摇头收回目光:“他只是托了您的福,女士。”
斯坦夫人诧异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追问,只是说:“是吗?那我真的十分荣幸。”
沈白笑了一下,没有解释。
威姿埃特真的只是托了斯坦夫人的福,否则他当真不会轻易原谅会在大事上自作主张的部下。
他当时看资料的时候,觉得斯坦夫人很像……
很像那位他现在都不知道叫什么的、伯恩逝去的夫人。
她们是同一种人,所以他默许了威姿埃特的第一次也只能是最后一次僭越。
沈白当时是和修这么说的。
修只看了沈白一眼,然后露出一个细微的笑容,说他当时对斯坦夫人下手弄死他的丈夫时如此宽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否则谁也不会容忍一个大贵族死去后长达最少半年的上下层动荡。
他很好奇斯坦夫人会不会是下一个母亲。
“我与您说这些也是有原因的。”斯坦夫人淡淡地道,“我亲手杀死了我的丈夫,可昨天他回来了。”
沈白与威姿埃特很快地同时看向斯坦夫人。
“死而复生?”沈白歪了歪脑袋,是世界意识吗?
“在哪?什么时候,什么事?”沈白问。
他没有问斯坦夫人有没有受伤,因为她已经平安站在这里了。
斯坦夫人若无其事地说:“那些已经不重要了,不劳您操心。”
沈白发出一声疑问。
“他如同十几年前那般年轻,让我看着很不痛快,所以我又把他杀了。”
沈白:“……”
威姿埃特:“……”
沈白的嘴角抽了抽:“尸体在哪?”
“请随我来。”斯坦夫人抚了抚身。
沈白面无表情地站起来,随着她起身。
威姿埃特先一步越过沈白跟随斯坦夫人。
此时他的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神色很冷静。
沈白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
害怕他母亲受到世界意识的影响——即便她自己没有发现,或者害怕他现在的母亲已经被世界意识寄生了。
沈白想了想,没有执着着往前走。
他也有点害怕若是他固执着要走前面,将他的副官气死。
这样的话,至少一半的文件就不能推给威姿埃特批了,得不偿失(……)
“我把他放在了冷冻室,您放心,不是食物冷冻室。”斯坦夫人露出嫌弃的眼神。
他们走了几个弯路,威姿埃特抢先一步打开冷冻室的门,随后后退一步,看向自己的母亲。
威姿埃特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斯坦夫人瞥了他一眼,哼了口气,提着裙摆先踏入冷冻室。
沈白则默默地、仿佛可怜兮兮地跟在威姿埃特身后走了进去。
“这便是……他怎么是!?”沈白听见斯坦夫人的声音噶然而止。
沈白抬了抬眼,便看见威姿埃特已经将剑出鞘,仿佛早有预料般劈出一道锋利的光影。
隐隐约约晃动的、很明显是活动的男影仿佛中了病毒般抽搐了两下,随后轰然倒地。
刀光透过人体依然以毫不减速的士气劈入墙壁。
沈白问:“你父亲又活了?”
威姿埃特无奈地道:“他可不算我父亲,哪怕从双重意义上来说。”
沈白叹了口气,“斯坦夫人,请离开这里吧。”
斯坦夫人默默站在那边注视着自己再一次“复活”又瞬息倒下的丈夫,一言不发地俯身行礼,随后很快退出冷冻室。
这之后已经不是她能参与的事情了。
威姿埃特这才说:“您要现在追查吗?我察觉到它应当早已逃走了……从这幅躯壳中。”
沈白摇了摇头:“现在不用管。”
于是威姿埃特也不再追问了。
“这不是关键。”沈白露出痛苦的表情:“威姿埃特,你刚刚打的那是承重墙。”
威姿埃特:“……”
他的瞳孔缓缓收缩,刚刚亲手“杀死”父亲时也没惊慌的人此时却仿佛无措了几秒。
他看了看仿佛以一分钟一毫米的速度往下倒的墙壁,面无表情地收刀入鞘,转身抱起沈白便翻身跳下。
八百多米的高度让沈白的发丝飞舞起来,他欲言又止地缩在威姿埃特怀中,风从他的嘴边淌过去。
他抬头看向威姿埃特,对方并没有与他对视,但沈白敢肯定威姿埃特一定知道他在看。
沈白忍不住笑了起来,毫不在意地威姿埃特怀中蛄蛹,丝毫不敢对方维持平衡和即将落地调整姿势的艰难。
威姿埃特维持着面无表情,实际上已经快要尴尬到崩溃的情绪死死箍住怀中不停乱动的幼崽——还是他的上级,不得不提前在落地之前调整了一个极为困难的姿势。
他先将披风咬开,然后借着破碎的下坠石块力道在空中停滞了三秒,飞速将沈白整个包裹住,在极高的风速中翻身,让自己垫在下面。
沈白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威姿埃特在干什么?
舍弃了安全落地的可能性,让他自己做人肉垫子保住沈白?
沈白头顶的问号都要密集成一团黑线了。
他们很快落地,重力将地面砸出巨大的凹陷,飞扬的尘土遮挡了第一现场。
周围路过的人群早已被吓呆了,手中录像的终端也滑落在地。
能在这片区域路过的人非富即贵,有眼色的不行,沈白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会将录像发送出去。
等到尘土与噪音稍微回归平静,路过不肯走掉的人们只能看见那只黑发幼崽一脸沉思地蹲在躺在地上的军官身边,小声问嘀嘀咕咕什么,一脸悲痛。
难道那个军官去世了吗?为了保护那个小孩子?
人群中有不少带孩子的父母叹息起来。
沈白问:“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呀小伙子?生命很美好,不能跳楼呀。”
躺在坑中完好无损的威姿埃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只是活动一下身体。”
沈白不满道:“那你也不能这样。”
停顿了一会,沈白说:“我想你很帅气地抱着我跳下来。”
威姿埃特无奈地哄着自家长官:“发泄一下情绪。”
沈白摇了摇头:“你再跳一次。”
威姿埃特:“……”
“人死不能复生,我在大家眼中已经死了,怎么能起来再跳一次?”威姿埃特低声为自己争取脸面。
他瞥了下远处围观的人群。
负责这片区域治安的警卫队早已赶来列队,几乎将这片巨坑围个水泄不通,威姿埃特终于不用装死,慢吞吞坐起来。
“你不能用精神力伪装一下发色吗?”沈白皱起眉头,戳了戳威姿埃特。
威姿埃特痛苦地闭上眼睛。
刚刚列队完毕、隐隐约约知道些内幕的警卫队长刚想汇报沈白,便看见刚刚还仿佛死了一样的军团长官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抱起蹲在旁边的孩子走进了中央塔。
队长:“?”
威姿埃特看了他一眼:“继续清人,第二,这片区域不要有任何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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