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五年时光, 天聋地哑渐渐跟这孩子生出了感情,虽然仍惦记让他继承剑法,却也不再苛求,只让孩子过得开心便是。
修炼之余,他们游山玩水, 斩妖除魔,挣了几个子儿就全部大吃大喝, 过得好不快活。
直到某日,他们惹上不该惹的角色。
那是前任魔尊的儿子, 魔域少主, 此魔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侵占人类城池后把活人放在一口大锅烹煮,与数千魔修分食,将全城百姓吃了个精光。
天聋地哑不愿放任这魔头继续作恶,就把孩子藏在一户农家, 想要去除掉那魔域少主。
没成想,魔域少主的手下早就在他们进城第一日就发现他们的行踪。
夜半,数千魔修围住农家,两刀砍死了好心收留他们的农家夫妇。
天聋地哑怒不可遏,不顾生死冲出茅屋和那些魔修厮杀起来。
那夜暴雨如注, 刀光剑影中, 天聋地哑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使尽了,呼出的气息沾满腥气, 血也快要流干。
魔却源源不断,密密麻麻地从山头上一片又一片地涌现出来。
二人力竭,虚脱地跪倒在地。
那魔域少主不紧不慢走到他们面前,命人扯住他们的头颅,声称要将他们千刀万剐,炸成焦肉,又一拳打穿了天聋的丹田处,取出他体内金丹。
那血洞淋淋漓漓淌着血,甚至可以透过洞口看到天边悬挂的雪白圆月。
地哑无声地哭喊、嘶吼,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个聋子,一个哑巴,还有一个仍在农户草榻上安睡的孤儿。
他们本应全部命丧那一夜。
可就在魔域少主准备一拳贯穿地哑的丹田取出金丹时,茅屋的门却吱嘎作响。
门开了。
一个五岁幼童睡眼惺忪地扶着门框,怔愣地看着眼前被血水浸透的土地,还有如同血人一般的师父师母。
他听到有人语气嘲弄地笑,
“还有一个小的。”
紧接着无数魔修围过来,将他头顶那片方寸天空尽数遮盖。
天聋地哑拼命挣扎着朝他奔来,却被魔修们的刀剑纷纷捅穿身体。
幼童眼睁睁地看着师父师母瞳孔渐渐涣散,倒在血泊之中。
他剧烈地颤抖,眼泪不由自主淌落下来,从腰间抽出长剑,毫不犹豫冲入数千魔修的人群中,用师父师母教给他的剑法,发了疯般斩杀那些魔修。
可他终究没能做到,在冲到那魔域少主半寸之地时,被一个魔修一剑贯穿了胸口。
魔头笑着,轻而易举掐住他的颈子,好像在看他脚下的一只蝼蚁,一粒尘埃。
五指缓缓收紧,他眼前一片模糊,听到对方充满恶意的声音,“你的肉,一定比你爹娘要好吃。”
幼童僵硬地转动眼珠,看到地上师父师母的身体已经围满了贪婪的魔修。
他绝望地大哭起来。
恳求道祖,菩萨,老天爷,随便什么人都好,帮帮他,救救他,救救师父和师母。
然而魔域少主舔舐着唇,稍一用力,便将他的颈子扭断了。
幼童眼神逐渐呆滞,染着血丝,变成一片空无。
他像一片落叶般从魔域少主手心掉落,摔在地上,毫无知觉。
魔域少主杀兴不减,转身又去看还在苟延残喘的天聋地哑,缓慢朝他们迈步过去。
仅迈了三步,脊柱忽然袭上一股刺骨寒意。
他皱了皱眉,回头看去。
方才倒在地上的幼童,竟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缓缓起身,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般,轻轻扶住自己的颈子,咔嚓一声,把骨头扳正了。
开什么玩笑?
幼童紧闭双眸,持着长剑,面色平静至极,仿佛已死之人般毫无波澜。
魔域少主嗤笑一声,走上前去,刚想再将人掐住。
手伸出一半,他忽然愣了愣,他的胳膊竟然被齐齐斩断,甚至连风声也无。
后知后觉的极痛让他汗流浃背,不难看出这幼童的诡异,大手一挥,无数魔修全部遵从命令涌上前去,很快,他便看到所有魔修都像残破的落叶般被一剑又一剑地斩成碎片。
那幼童毫无疲倦,没有知觉,只有一个念头——杀光所有人。
最后,土地被粘稠浓郁的鲜血一遍遍染成黑色,幼童提着魔域少主的头颅,扔在脚下,一脚剁成了血雾。
就在幼童缓缓朝天聋地哑走来时,他却忽然闷头倒下。
天地陷入一片死寂,天聋地哑怔怔地望着他们的孩子,和满地魔修的残尸,夫妻相视一眼,浑身的血都滚烫起来。
——他们的孩子,原是这此间,绝无仅有的剑道天才,真正的气运之子。
“这个孩子,自然正是玄卿。”
李翠花说完最后一句,转头看向已经听得傻眼的三个小崽子。
“啊?我?”玄卿仍在状态外。
“你是不是还收留了另一个孩子,岁数太大记串了。”楚思佞持怀疑态度。
“我就知道爹爹肯定很厉害……”芽芽满眼崇拜,反应不出意料。
李翠花冷笑一声,背手而立,“不管你们信或不信,我说的都是事实。”
顿了顿,李翠花又道,“既然你说那些人想要龙珠,我们芽芽身上也有一颗,我可以帮你们暂时把芽芽带走藏起来。”
闻言,尚在沉思的楚思佞抬起眼来,“你方才说的确定属实?”
“我说假话让雷劈死。”
楚思佞轻吸一口气,点头答应,“既然如此,你把芽芽带走吧。”
两人很快达成共识,李翠花将芽芽带走,临走之前还不忘提醒楚思佞一句,“对我家玄卿好点,不然待你恢复记忆,吃不了兜着走。”
楚思佞没理她。
玄卿却还是惴惴不安,“你们该不会真打算让我去打赢那什么白善真君吧?”
楚思佞依旧没说话。
“我师母看模样今年快七十了,她能记住昨天吃了什么饭就不错了,你还真相信她说的那些话?”玄卿愈发焦虑。
楚思佞终于分神给他,淡声道,“你只是不信任自己。”
玄卿:“我是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好吧。”
他一脚踹开地上不知何时摔落的茶盏,自暴自弃道,“我天生就是没本事,我就是笨,那些剑招我根本学不会。”
“什么天赋,都是他们哄我的,让我去当救世主,不如寄希望于天地毁灭的时候大家死得能痛快些。”
他要是真有本事,怎么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
听到他的话,楚思佞沉声开口,“你会死,你师父师母会死,芽芽会死,我也会死,你在意的所有人,没有一个能逃得掉。”
玄卿身形微僵,他干笑了声,“你把自己算进去干什么?”
“你师母说的,你我感情深厚,你难道没有想过恢复记忆的那一天么?”楚思佞伸出指,轻轻扭过玄卿的脸,不许他再逃避自己的视线,“我会帮你,玄卿,把龙珠拿回来。”
玄卿望着他那双洞黑冷静的眼睛,呼吸微滞,拍开他的手,“你只是想要龙珠而已,少装出一副为我好的嘴脸。”
楚思佞沉默下来,收回手。
“从幼时起,集齐龙珠飞升是支撑我活下来唯一目的,所以我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会把龙珠交给你——一个明显不够聪明、过于天真、任性贪玩的蠢货。”
“可我同样清楚,我绝不会做任何不利于自己的事,如果我把龙珠交给你,说明我一定从中得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贴上玄卿,四目相对,令玄卿再也没有逃走的余地。
“你认为,我得到了什么?”
玄卿微怔,不适应他的突然靠近,想要逃走,却被楚思佞攥住了手腕。
“你和芽芽,对我而言,是比我一生所求的九颗龙珠更为重要的东西。”
这个道理,他早就猜到了,只是他难以面对。
“看着我,玄卿。”
楚思佞声音愈低,如同诱哄般温柔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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