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我们在做一件极为疯狂的事,如果实验成功了,人类将彻底成为地球上无所畏惧的存在。有人觉得我们疯子,可如果大家都疯了,我们是不是就不是疯子了?”
“主,我有罪,我愿意赎罪。实验进展到这个程度,已经完全超脱了人类的控制,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干涉。主,这是不是海洋的报复!”
粟续冷着脸翻看一页又一页,像这样的留言本忏悔室里还有很多,大部分语言他看不懂,但基本都是在为平日里做的实验感到自责,他们明明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但还是选择服从上级指令继续展开研究,天真地以为牺牲小部分人,总有一天能够找到破除危机的办法。
可一步错步步错,他们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已经回不了头了。
粟续不想坐以待毙,在房间的角落找到了一扇暗门,以及门后挂着的一本痕迹较新的留言本,似乎和其他本子隔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叫祖源,是HOM研究小组第72代负责人,临终前我冒死回到了这里,想替人类犯下的滔天罪恶进行忏悔,请求所有神明再眷顾人类一次。”
第148章
“祖源?”粟续低声重复了遍纸上的名字。
祖这个姓氏不算常见, 何况是在这个时代。他上一次遇见祖姓的是附近海上营地的祖辉,难道说这个祖源就是祖辉的先辈?
关于两人之间的关系,粟续暂时无从考证, 选择先继续看下去。
“我的祖辈兢兢业业在这栋大楼里工作数十载, 而我选择继承先辈们的遗志投身于地下城基地, 为人类再一次重回土地的美好希冀奉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是的,一份力而已。我只是千千万万研究员的其中一个,遵照上级指令只进行实验项目的其中一环,数十年来我始终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直至人类联盟抛弃了年迈的我, 将我驱逐至海上的关怀营地。
在那里,我遇见了其他参与实验的研究员,不甘与愤怒将我们聚到了一起,纵情地叫骂着人类联盟的无耻, 却在无意中拼凑了各自的实验内容, 竟让我们发现HOM隐瞒了多年的真相, 也让我彻底相信先辈们偷藏起来的相关报道, 全都不是空穴来风。
可我老了, 已没有能力作出反抗, 也不愿带着这些秘密死去。若有后来者, 愿您不要嫌我的啰嗦,烦请继续看下去, 哪怕最后只是给您埋下一颗敢去质疑的种子,也不枉我冒死来这一遭。”
粟续淡笑了一声, “哪儿有这么坦诚说出自己心思的?”
倏地,他想到了什么,意会地低叹了口气。或许是被蒙蔽得久了,这位老人不愿成为自己最憎恶的那种人。
想着, 他捧着留言本往后翻了一页。
“后来者,不知在你的时代是否还有这样的传言。想必是不会有的,他们不会允许第二种声音,而我所知道的一切,均源于先辈们的苦心收集。
我的祖先被一名好心人所救,他的父母希望能够捐助那家福利院,以报答好心人的无私搭救,却无意间从护工的口中得知警方怀疑是一家叫做HOM生物制药公司暗害了福利院的孩子。
从那天起,收集有关HOM的线索与延续恩人生命好好活下去,成了我们一脉最深重的信念。
为了更好地接近真相和得到研究资源,先辈选择加入HOM。他说自己已不指望有朝一日泉下相遇,恩人能够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但求尽自己最大可能,报答恩人的舍命相救。”
粟续捏着留言本的指尖使劲到发白,未料到当年的事在此刻再一次被呼应。
他的一个无心之举,在断联的时间线里不断回响,为茫然无向的他指引方向。
“后来者,很感谢您能看到容忍一名耄耋老人的絮叨,您的善良将会成为您所拥有的一笔不菲财富。
不耽误您的时间了,以下是我所知的一切,如您感兴趣,可以掀开地毯找到一叠资料,这是我们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佐证。”
粟续将信将疑地弯腰掀开了地毯,果然找到了一叠装在文件袋里的报纸和打印文件。
从报道的时间来看,魏洀拿给他看的关于“第一支黑雨病毒抗体疫苗研发成功”那张旧报纸的出处应当就是这里。
看来魏洀在此之前就已经来过这儿了。
粟续暗道了一声,蹲在地上一手翻动留言本,一手在资料上寻找验证。
留言本再往后翻了一页,终于写到了关键。
“HOM生物制药公司的前身是A国驻扎在J国的地下秘密实验室,他们在R国第一次公开排放核污水前就已经开展了数项秘密研究。
由于地下实验室的保密性,他们囤积了大量污水无法处理,在得知核污水排放的消息后,他们趁机倾倒了大量生化废料,企图掩盖自己的罪行。
在发现大量海洋生物发生形态畸变后,许多科学家提取了海水样本进行化验,发现水中各项放射性物资含量比预想的最坏结果还要严重,除公开抨击排放核污水这种全然不顾人类与地球未来命运的行为外,还联合了环境保护组织着手开始监控各排放源头的污染数值。
他们隐约察觉除了已知的几个排放点外,海水似乎还有其他污染源。”
粟续偏过头翻阅资料,的确能找到相关报道。当年也有不少网友怀疑R国除了公开的几处核污水排放点外,其实暗地里还有其他小动作。
但现在回看,事情没有当年表露出来的那么简单。
“HOM秘密实验室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届时A国恐怕都无法保住他们,为了将功折罪,他们开始研究补救方案。
于是HOM关于人类基因适应性的研究正式开始,由于其存在的特殊性,无法公开对外招募志愿者,于是他们将目光投向了社会特殊群体,利用疏于父母管教或没有亲属的孩子,以HOM生物制药公司的名义,伪造过往的慈善经历,成功骗取社会机构的信任。
他们的所作所为泯灭人伦,竟浓缩了海水成分,掺杂在食物中让无辜的孩子们吃下,模拟未来的海水污染对人类造成的影响,又通过保健品或食品向‘实验体们’定期投放化学制剂,以此得到人体反馈和实验数据。
救下我先辈的那位恩人所在的福利院便有24名儿童不幸成为实验目标,孩子们在经过长达五年的病痛折磨后,懂事的表示不愿在艰难的环境中成为监护人的拖累,24名儿童均主动放弃治疗,选择留在即将被淹没的医院中,不参与撤退。”
粟续难以接受地反复查看留言本上的文字,一遍又一遍确定这份报道是否有误,可即使他有再多怀疑,当下早已无从考证,而且祖辉的上下一脉没有必要骗他。
所以他的弟弟妹妹们被病痛折磨了那么久,最终留在了大海里。被水灌入鼻腔活生生憋死的感觉他深有体会,知道很不好受,他可以坦然接受死亡,却无法平静地面对曾经活泼可爱的孩子们就这样了结自己生命的消息。
他无力地往后一跌,没有预想中摔落在地面上的疼痛,回头一看才发现魏洀不知何时已经找到了他。
魏洀侧目瞧了眼地上的资料,粟续不作任何解释,他便一句打探的话都没有说,而是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能站得稳吗?海底乱流马上就要来了,你想带走什么我帮你搬,我们先撤出去好不好?”
粟续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收好留言本,将所有资料转回了文件袋,全都放进了他防水防护服的内兜中。
魏洀俯低身体观察粟续的眼神,低声询问:“时间有点紧急,没力气的话,需要我背你出去吗?”
他从未见过粟续露出这样的神情,无力、自责,与浓重的怨恨交织在一起,眼神幽晦得犹如暗不见光的深海,令人望而生畏。看着这样的粟续,他由衷觉得心口发闷发酸,希望能分担粟续的哀痛,又不敢在此时打断他的难过。
粟续深吸了口气摇头说:“我没事的,走吧。”
除了海洋乱流的原因,他也是时候要赶回灯塔了。
“你们出来了吗?乱流已经很接近了,船现在晃得很严重,五分钟内必须撤离!”奥利弗紧盯着海底动向,目光时不时向大楼出口看去,见魏洀和粟续一前一后出来,终于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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