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杜笍眨眨眼,似乎没想到他说这个,眼睛垂了下去,“是啊,我爸妈实在太忙了……我都快一个月没见他们了。”
阮文谊下意识想说“再忙也不能完全不管孩子”,但又想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还是把那句话咽了回去,只提醒杜笍:“你化学成绩进步不错,继续保持,不懂的来问我。”
杜笍乖巧地点头。阮文谊想回去吃饭,可刚准备走,就注意到杜笍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阮文谊本应该加速离去。但想到杜笍提到父母时落寞的表情,原则还是可耻的溜了一回。
千万别又是和杜樵相关,他想。
“怎么了?”他回头问杜笍,“想问什么就问吧,别一脸纠结地站在那了。”
见阮文谊主动发问,原本在犹豫的杜笍也顾不得再绞手指了:“阮老师,您爱人以前说他是韩啸远妈妈的朋友,是吧?”
“您爱人”这个称呼让阮文谊心里又是一疼。可对着学生,他总不能把家里事全解释一遍,只能道:“是,怎么了?”
他的肯定让杜笍眼里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火苗:“阮老师,我联系不上韩啸远快一周了!您能不能让您爱人用他妈妈的名义去学校,看看他怎么样了呀?”
阮文谊皱起眉头:“联系不上?瑞和双语好像是寄宿学校,大概不让带手机吧?”
“不是的,”杜笍焦急道,“是不让带手机,但是学校有学生卡和公用电话,韩啸远——”
他噎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焦急的心情最终压过了那一点不自然:“韩啸远每隔两三天总会给我打个电话,问我六中用什么习题、周考难度一类的东西。他们开学早,但从上周他开学起,我就没再接到他的电话了。”
“他家呢?你去他家问过吗?”
杜笍声音低了下去:“我……我不知道他家在哪。我们初中都是在校外租的房子,高中他父母离婚后他就不在那里租住了。我以前问过他,但他好像不想让我去他家,所以只说了哪个小区,没告诉我具体的楼栋单元……”
阮文谊仔细一想,立刻就明白过来。
韩啸远的父亲酗酒,脾气暴躁,不修边幅。想来父母离婚后,他们的家不会有多整洁干净。青春期的男生要强好面子,不告诉杜笍,应该也是不想让他看见狼狈杂乱的家里吧?
“我去给你要住址,”阮文谊想到韩父的作态,又提醒道,“但你如果要去,必须先联系我,绝对不能——”
他话音未落,手机在衣服口袋里震动起来。
阮文谊嘴上话不停,把手机拿起来瞥了一眼,看清来电显示的瞬间,他要说的话全都被抛在了脑后。
上次接到查槐的来电,是什么时候?阮文谊已经记不清了。可看到熟悉名字的瞬间,原本平息的思念、难过、爱意都像是涨潮的海浪一样一层层扑上来,他接起电话的手甚至有些发颤,接起来以后也不敢出声,生怕自己一说话,不争气的眼泪就会涌出来。
但那边却不是查槐的声音,而是个年轻的女孩。
“您好,”她礼貌地问道,“请问,您认识这个手机号的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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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啸远相关:30-34章,62-65章(还有一些零碎的就不提了)
第94章 94.美梦
查槐难得的做了一个好梦。
他坐在明亮的教室里,面前摆着刚发下来的成绩单,自己的名字在非常靠前的位置,周围好像有起哄让他请客吃零食的声音传来。
现在大概是午饭时间,他浑浑噩噩的被同学们推着往食堂走,路上是熟悉又陌生的景象——这是他高中时的六中,还没有装修、翻新过的六中。
走到一半,他听见有人问他:“查槐,你妈妈不是要给你送饭吗?你怎么也来食堂了?”
他妈妈?来高中送饭?
查槐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四周的一切雾蒙蒙的,他看不清说话那人的脸,也听不清他们的声音,唯有周遭的景色清楚明亮,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后门的角落有个穿着崭新军大衣的流浪汉,蜷缩着身子。门卫秦伯站在他旁边,低头往他的碗里放了一块钱。
查槐的妈妈宋琬蹲在旁边,好像在和流浪汉说什么。她站在流浪汉的旁边,见查槐过来,立刻笑吟吟地朝他挥手,隔着栏杆,将饭盒递过来。
饭盒里是他熟悉的几道菜,查槐凑近闻了闻,忽然生出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怎么了?”宋琬担心地看着他,“身体不舒服吗?难受的话可不能硬撑,要不要妈妈帮你请假?”
旁边一直看着的秦伯道:“不应该,早上还生龙活虎的呢。是不是和同学吵架了?”
查槐愣愣地看着他。秦伯还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一点不温柔,可眼睛却一直盯着他,像是要观察他到底有没有出问题。
本来在旁边蹲着的流浪汉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对宋琬低声说了句“谢谢”。宋琬对查槐担心地不得了,没注意他,反倒是查槐看清了流浪汉的脸——一道刀疤横穿整个脸颊,看上去狰狞又可怕。
这样可怕的一张脸,见过大概就忘不了。
“别到处看,”宋琬双手捧着他的脸,把他转回来,“别想着找借口,我是你妈,我可看得出你在不在说谎。”
“我,”他一张嘴,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难以发出,“我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
宋琬的手温柔地抚上他的脸颊,心疼道:“哎呀,哭什么呀,妈妈又不会怪你。学校里怎么了?来,和妈妈讲讲——不好和妈妈讲的话,要不要给你爸或者姐姐打个电话?”
查槐摇摇头,他想说自己没事,想说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可他一出声就只剩下哽咽,唯有眼泪怎么都停不下来。
为什么会哭呢,他想不明白。这是多普通的一天啊,母亲好心地给他送饭,门卫大叔嘴硬心软地关心他,他的生活平凡又美好,这有什么可哭的?
可为什么,他的眼泪却怎么都停不下来呢?
“查槐,查槐……”
有声音从好像很远的地方传来,查槐的眼里全是眼泪,模模糊糊,周遭的一切都看不清楚,只觉得好像有另一只手擦过他的眼角。
“梦到了难过的事情吗……别哭了,我在这里……”
他猛地抓住那只手,努力瞪大全是眼泪的眼睛,穿着校服的阮文谊满脸担忧,站在他的面前。
那只手动了一下:“查槐?”
查槐再一眨眼,学校的草木、宋琬、秦伯还有青涩的阮文谊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惨白的天花板,吊瓶,还有……
头发凌乱,眼睛发红的阮文谊。
这是他熟悉的阮文谊,也是他熟悉的时间。
一个没有他的父母,也没有秦伯的时间点。
梦里的美好还没有褪去,查槐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他看得出这大概是在医院,却想不起来自己怎么来了这:“我——”
“你在六中对面的超市晕倒了。超市的店员打了我的电话,我带你来了医院,”阮文谊道,“这是急诊的输液房,医生说你只是太累加上饮食不规律有些低血糖,输了液,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查槐在听到“六中对面”的时候脸一僵,好在阮文谊根本没有注意。阮文谊一口气解释完,紧接着问他:“查槐,你有多久没休息了?”
阮文谊的脸色很差,在灯光下甚至给查槐一种惨白的错觉,眼圈周围却是发红的,嘴巴也有些干裂。观察了一会,查槐才发现,自己竟然攥着他的手腕。意识到这点的同时他立刻放开,就见阮文谊瘦削白净的手上慢慢显出几道红痕,显然是刚才被他抓得很紧。
“……不记得了。”查槐移开眼睛,低声说,“麻烦你了。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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