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一个女人拎着沈烨的耳朵,“大臭小子,谈了为什么不跟妈说?平常一问就是没有没有,你妈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哎哟,不是,妈快松手啊,”沈烨歪着脑袋,“还不是你老催着我结婚,我跟她还没那个念头呢……”
周烈注视那个女人,这就是沈灼的妈妈?
他又看向沈灼,却发现沈灼坐在一边哈哈哈笑起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谁知道女人揪完沈烨,又揪沈灼,“好你个小臭小子,居然敢跟你哥一起瞒着我!”
沈灼:不嘻嘻。
沈父下来的时候,就是一大一小被沈母揪着耳朵。
两兄弟都是同款的表情,“疼啊啊啊。”
接收到他们求救的目光,沈父犹豫了一下:“孩子都大了,这么揪他们……”
沈母:“嗯?”
沈父立刻稍息立正:“这么揪太便宜他们了!应该再打一顿!”
他顺手还递上了扫把,就在沈母要接过去的时候,沈烨抄起沈灼就往外跑。
沈灼被沈烨扛在肩膀上,头朝下时不时撞上沈烨的后背,沈灼头晕眼花,“哥啊啊啊啊我脑门儿疼。”
沈母追在后面:“你们两个!”
结果下一刻她就被沈父抱起来追上去,“行了行了,今天是小烨第一次个人赛,你就放过他这么一回吧。”
四个人上了车,沈烨和沈灼轮流拉着沈母道歉。
沈母刚开始还板着脸,当沈灼说自己耳朵疼的时候就下意识道:“妈妈下手重了?”
就连沈烨也凑上来,“没事吧。”
见一家人都担忧的围上来,沈灼扬着一张无辜的脸,“要妈妈原谅我就不疼了,不然就疼到明天早上。”
沈母无奈又好笑。
周烈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家,他的目光尤其集中在沈灼的身上,在沈灼的身上,可以见到所有被宠坏的孩子的一面。
笑容没心没肺,自然而然地拉着爸妈还有哥哥撒娇。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灼,自他认识沈灼的时候,有时候会觉得,沈灼虽然在笑,但那双眼睛里,似乎总有一片挥之不去的雾蒙蒙。
这样的场景变得支离破碎,周烈还看到许多许多的记忆,小时候沈灼一瘸一拐地学走路,爸爸妈妈在前面鼓励,哥哥在身后悄悄地守护。
刚开始的时候是用胶卷记载,后面就变成了相机,薄薄的内存卡,撑满了三个人的爱。
被宠着的沈灼生长的肆无忌惮,调皮活泼,周烈甚至还看到沈灼在老家放牛的时候,在牛身上睡着了。
结果牛跑了,沈灼也不见了。
最后还是在臭水沟找到的。
后来,沈灼开始在父亲的影响下学习开车,沈灼在赛车上有极高的天赋,年纪轻轻就被不少人看好。
周烈几乎是不肯有片刻放松,像是看珍宝一样仔细地观看每一帧画面。
进来之前,小云朵就跟周烈简单的说过沈灼的情况,原来沈灼曾经有过这么幸福的家吗?可是又为什么穿越到了他的世界。
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所想。
原本明媚的天空忽然变得灰暗,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感觉,就连周烈都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不舒服。
他想去看沈灼,却发现这一次失去了沈灼的身影。
接着是大地崩塌,地震——了。
不过转瞬,地面就变得满目疮痍。
到处都是哀嚎和哭泣,周烈慌乱地在废墟里寻找沈灼,哪怕他根本触碰不到那些东西,可周烈还是拼命去找。
可是他到处都没看见沈灼的身影。
直到——他看到了被架上救护床,满眼空洞的沈灼。
在沈灼的身边,是三具被白布包裹着的人形。
“你的爸妈和哥哥很爱你,地震发生的时候都护在你身上。”
周烈一下子凝固了,担架上的沈灼,明明前一天还是阳光明媚的,此刻的他好像一瞬间就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他明明躺在那里,却好像跟死了一样。
看到这样的沈灼,周烈心脏绞痛不已,他想拉住沈灼的手,却一次又一次的穿过去。
他知道,这不过是沈灼的记忆而已。
画面转瞬即逝,周烈再看到沈灼的时候,是沈灼平静到麻木地把三具尸体送到焚化炉里,然后又抱着三个小罐子一步一步走回家,家已经成了废墟。
工作人员见沈灼过来,原本是想拦着的。
可是当看到沈灼手里的罐子后,他们迟疑了。
沈灼走进去。
没多久,工作人员就听到废墟里传来了隐忍的哭声,一个个都红了眼眶。
周烈看着那蜷缩在碎石下的沈灼,眼眶干涩,如果此刻他在沈灼的世界,能抱着沈灼该多好。
沈灼买了新的房子,但偌大的房子,什么摆设都没有,到处都是空荡荡的,沈灼只住在一间狭窄的卧室里。
沈灼开始没日没夜的酗酒,那时沈灼还不是千杯不醉,第一次就把自己喝得吐血。
鲜血混着酒,沈灼却好像丝毫没有所觉,还是酒吧老板看不过去把他送去了医院。
沈灼半夜就从医院走了,周烈就那么跟在沈灼的背后,看着沈灼像是个孤魂一样游荡在街头,没有目的,没有方向。
这世界很大,却容不下一个小小的沈灼。
沈灼的打架也是从这里学会的,经常喝到半夜,自然有不少心怀不轨的人,周烈眼睛赤红地看着沈灼第一次被几个人踹在地上,到最后能轻松撂倒几个大汉。
就在周烈以为沈灼会那么消沉下去后,沈灼的酒精失效了。
喝多了,就练出来了,当发现完全醉不了后,沈灼直接把满屋子的酒都砸碎得稀碎。
爱喝酒的人只是图酒精上头忘记一切的感觉,但沈灼失去了这种权力。
后来沈灼就迷上了极限运动。
起初只是蹦极,再就开始尝试跳伞,然后是山地车,前面的还好,山地车的时候,沈灼一次失误,整个人飞出去,在地上滚出几十米。
这一次,沈灼身上都是鲜血,周烈跪在沈灼身边,看着沈灼抱着自己骨头都冒出来的小腿,却咬紧牙齿死死不肯发出声音。
只有浑身冷汗和颤抖的身体才透露出沈灼现在有多疼。
沈灼眼睛涣散,却在小声重复,“没关系,我喜欢疼。”
周烈的心脏一下子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了起来。
原来沈灼的嗜痛不是先天的,而是后面他一次又一次催眠自己而来的。
因为喊疼就会关心他的人已经没有了,沈灼就只能自己一个人消化疼痛。
这一次沈灼在床上躺了差不多四五个月,除了最开始的护工外,沈灼不能动的日子,就一个人蜷缩在家里,或者是发呆,或者是看漫画和电影。
他看着沈灼一个人呆在小小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屋子里,像是被遗忘在时光中的空白纸页,没有落墨,也没有未来。
周烈坐在床边,伸出手抚摸沈灼空洞的脸颊。
这一刻,沈灼你在想什么呢。
沈灼一养好伤便又开始去玩极限运动。
就这样,如此反复,受伤了就一个人呆着,好了又去挑战。
但好在沈灼在极限运动的影响下逐渐多了笑容,每一次挑战成功,沈灼都会露出放松而愉悦的神情。
周烈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他知道,起码在这一刻,沈灼是真的热爱和享受这些运动。
可周烈也同样知道,沈灼没想过活着。
沈灼的银行卡完全对福利院和救助基金会开放,谁要用随便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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