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侧躺在床上,平静地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
周烈立刻拉住他的手,“治,为什么不治?”
沈灼眨了眨眼睛,看着他,“晚期了,治下去只会人财两空,你的事业刚起步,还有腿的手术要做,最重要的是,医生还说要受苦。”
沈灼扬起个苍白的笑,“周烈,我最怕疼了。”
“不用再说了!”周烈打断了他,他死死盯着沈灼,握着沈灼的手用力到发抖,“无论多少钱,我都要治。”
对上他赤红的眼睛,沈灼抿抿唇,他想,可能等到周烈知道晚期治疗费用即便上百万也留不住人后,也许就会放弃了吧。
沈灼又一次进了医院。
他闷笑一声,说起来他好像自从穿进来开始就一直在住院,不是他就是周烈。
住院后的每一天,几乎都在烧钱,比如现在沈灼头顶挂着的一瓶药,就要上万块钱,而沈灼每天起码要挂三瓶。
为此周烈刚建立起来的工作室也必须卖了,听到后,沈灼没忍住:“周烈……”
周烈打断他,“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一句放弃的话。”
他捧着沈灼的手贴在脸上,“沈灼,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周烈的眼底泛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悲伤,连日来的无眠让周烈的眼底都是血丝,比起沈灼来,周烈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么高大的人,曾经桀骜又张扬的人,此刻看起来好像要碎了。
沈灼叹了口气,“好。”
那些堪比黄金的药带来的反应很多。
沈灼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药物抑制癌细胞的同时也在摧毁他的身体。
沈灼躺在床上,肌肤更加惨白,唇瓣也毫无血色,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心脏在发出超负荷的颤抖。
小云朵看着很不是滋味。
那么热爱极限运动的沈灼,现在却只能躺在床上,对沈灼来说多大的折磨。
沈灼:【小云朵,好无聊啊,来点儿片。】
小云朵:【……】
但它还是给沈灼投放了,可沈灼只是看了两眼,就疲倦地闭上了眼睛,“等会儿再看吧。”
小云朵操控他的手机关掉。
可沈灼一睡就是四个小时,睁开眼睛发会儿呆又继续睡。
沈灼目光看向外面的天空,【小云朵,外面天气好好啊。】
可他连出去的力气都没有。
小云朵知道沈灼现在很难受,在他脸上根本看不见任何的精气神,仿佛灵魂都被抽空了。
医院烧钱的速度超乎预料,哪怕周烈再有手段,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拿出几百万。
医生又一次打电话催周烈,“您好,这个月已经欠费了六十万了。”
周烈死死握着拳头,“再给我一个下午。”
他挂断电话,远远看着周家的别墅。
管家叹了口气,“周少——周少爷,先生他不会见你的。”
周烈没说话,他直接跪了下来。
管家微微一愣,要知道周烈跟周建华不对付很久了,可哪怕把周烈抽到皮开肉绽,周烈都不肯下跪。
周烈从白天跪到黑夜,周建华的车子才开进来。
周建华冷冷道:“直接开过去,不用理他。”
司机点头,周烈却从地上爬起来,立刻追上去,他死死抓住车窗,“周建华!借我五百万,我会翻倍还给你。”
周建华放下车窗,冷笑,“你是我谁?我为什么要借给你钱?送客!”
几个保镖冲过来,把周烈扯出去,“请走吧。”
周烈被扔在草地上,他闷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死死握紧拳头。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周先生,我们已经让你们治疗一个月了,医院也不是做公益的。”
面对医生的谴责,周烈声音艰涩,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求你,再给我半天时间。”
“最后一次机会了,不然我们也没办法了。”
“知道了。”
沈灼又在床上浑浑噩噩躺了一天,半夜醒来的时候,周烈已经躺在了他身边。
沈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周烈搂着他,他一醒,周烈也跟着睁开眼睛,“怎么了?”
沈灼转动眼睛看着他:“周烈,能不能不治了。”
他真的好疼,他没想到癌痛会这么疼。
可医生告诉他,这还不是最后的阶段。
“医生也说已经匹配不到药了,所有的药我都试过,都耐药了。”
现在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周烈指尖一颤,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到他粗重沙哑的呼吸。
好半晌,周烈颤抖的握着沈灼,“再坚持一段时间好不好,说不定又有新药呢。”
见沈灼不说话,周烈只感觉一阵可怕的寂静在蔓延。
他抱着沈灼,紧紧抱着沈灼,脸颊埋在沈灼的脖颈处,近乎哀求,“求你了,沈灼。”
沈灼模糊不清的大脑被这滴眼泪砸的有些许清醒,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躯体在微微颤抖。
沈灼想,算了,再等等吧。
也许周烈的钱用完了,他就解脱了。
那他就再陪陪周烈吧。
“好,我再忍忍吧。”
听到这句话,周烈微不可察松了口气,他低下头,冰冷的唇瓣一下一下蹭着沈灼的耳尖。
仿佛即将要失去什么般的恐惧,只有这样才能确认沈灼还在。
小云朵也低声哭了起来。
沈灼喃喃道:【小云朵你别哭了呀,我本来就喜欢疼,这次一次性疼个够了,爽飞了。】
小云朵声音嘶哑,【这种时候你就别安慰我了。】
沈灼抿抿唇,【我不喜欢有人为我掉眼泪,不值得。】
【你怎么能这么说!】 小云朵立刻反驳,明明都那么疼了,还为周烈苦苦坚持,甚至还安慰它。
【沈灼,对自己好一点。】
沈灼闭上了眼睛。
一个月过去了,沈灼的药还续着。
骨转移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刺痛。
仿佛最浓烈的毒药岩浆从骨头缝里渗透出来,这个时候,别说止疼药,就连麻醉对沈灼都失去了效果。
沈灼死死咬着唇瓣,他蜷缩着身体,又一次挨过阵痛。
他睁开眼睛,眼神涣散,只感觉活着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小云朵,我死了吗?】
小云朵沉默了很久,【没有。】
沈灼:【那我怎么还没死。】
小云朵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沈灼忽然有些烦躁了,他觉得自己真够惨的,莫名其妙降落伞打结,莫名其妙穿越,莫名其妙要当贱受,现在死都不能死。
这股怒气在看到面色苍白的周烈进来后,突然尖酸地溢出沈灼的心脏。
在周烈和往常一样惯例要抱他时,沈灼忽然推开了周烈。
第62章 母子连心
“沈灼。”
周烈后退两步,眸子微缩看着沈灼。
“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沈灼从床上坐起来,这个动作也让他浑身都泛起了尖锐的疼痛,骨头里好像有千千万万的针在扎他,无数的毒虫在啃噬。
只是这么一个动作,沈灼的身体就发出咔嚓一声,他的骨头已经被毒药腐蚀了,不过轻轻一动就会碎裂。
周烈连忙抱住他,“沈灼,医生!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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