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道:“当然。”
齐霁面色如常,内心深处却进行着激烈的角逐,周舟的感情比他一开始渴求的多出太多,他求之不得的爱情从天而降,固然是件好事。
可这也意味着,分别会变得更加困难,更加疼痛。
他纠结着问:“如果给你一个机会,重新认识我一次,你还愿意喜欢我吗?”
“这种问题没有意义,不管重来多少次,我都会喜欢你的。”
齐霁和爱同时出现,在他最迷茫不安的时刻,只有齐霁与众不同,能轻易读懂他的心思,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喜欢上齐霁之外的人。
“那如果我让你不要再喜欢我了,你能做到吗?”
周舟不语,疑惑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这也没发烧,怎么就说这种胡话了?”
他的沉默就已是一种回答,齐霁了然了他的意思,甩了甩头说:“我刚才没说话,你是不是听错了?”
周舟配合他装傻,“对,是我幻听了,你才没有说话。”
“我能不能从明天起就搬来这里住啊?”
“学校不让,你怎么马上搬来,”周舟说,“忍一个学期,下个学期我给你想办法好不好?”
齐霁苦着脸,郁闷道:“好吧,可是我会想你的。”
“一周过来住三天还不够你想吗?”
“嗯,一周七天都不够,”齐霁又同他接了一个吻,“周舟,我很俗的,我就想和你一直待在一起,我甚至还后悔过没有考本地的大学呢。”
但齐霁已经不必浪费时间考虑这些问题,因为他爱的人已经来到他身边。
当晚气象局就预报将有台风登陆海城,提醒广大市民做好防护措施,齐霁刚跟周舟抱怨完周末真短,就接到了学校放两天台风假的通知,一问周舟,发现周舟也收到了线上办公的消息。
他二话不说就回寝室收拾了一包换洗的衣物,来回一趟速度极快,二十分钟后又出现在周舟面前,装腔作势问他:“今天也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周舟把煎好的饺子吹凉了,喂到齐霁嘴里,才说:“现在问得这么礼貌,怎么不见你昨天说这种话?”
齐霁一想起自己都口出狂言说了什么,嘴角都开始抽抽,“你能不能别提这事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好的,不提了。”
上一秒刚答应他不提,周舟下一秒又逗他,“你知道给一个睡着的人清理有多累吗?你在浴缸里还说……”
齐霁打断他,怒道:“周舟!你不许说话了。”
为表自己的愤怒,齐霁吃完了一盘煎饺,并表示自己今天坚决不洗碗。
周舟顺着他没让他洗碗,只不过洗到一半,又把跑过来捣乱的齐霁拽到面前,亲得他晕头转向,衣服下摆也被水池的水给溅湿。
窗外又下起了雨,齐霁坐在周舟新买加厚款地毯上,举起手任由对方给自己换新衣服。他的耳垂有些发红,齐霁解释说是被风吹的。
周舟看向那扇被他亲手关上的窗,慢条斯理地给人扣纽扣,想起齐霁说过下雨天就该躺在家里看电影,便问他想看什么电影。
“想看……”剩下的话都被周舟的吻吞没了。
周舟问:“要不还是晚点再看?”
傲慢的周舟压根不给他拒绝的机会,齐霁毫不怀疑,明天自己的嘴唇一定会变肿。
周舟陪齐霁在假期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陪他一觉睡到自然醒。短暂恢复同居状态,齐霁省略了重新适应的过程,换衣服、躺下、钻进对方怀里,一套流程一气呵成。初秋的气候微凉,床上也换上了更厚的棉被,齐霁缩在周舟怀里,一时分不清是被子更柔软,还是周舟的身体更温暖。
台风过境的日子,狂风暴雨接踵而至,卧室的窗户总被吹得呼呼作响,齐霁睡在靠门的一侧,偶尔被聒噪的动静吵醒,周舟有时会捂住他的耳朵,有时又温柔地蒙住他的视线。
视觉和听觉或许真的共通,齐霁安心感受着周舟带给他的宁静,很快又被睡意环绕,半梦半醒之间,他强撑着精神问对方:“对了,你为什么把那个睡眠软件解绑了?”
“因为不想让你觉得,睡觉是一件给你压力的事情,我怕你会把睡着当成负担,”周舟轻声回答,“有时候我也会做不成熟的事情,但是我会改正的。”
“那你可以放心了,因为我以后……可能都不会再失眠了。”齐霁十二分笃定地说。
一起看一场电影,在家里煮火锅,睡前说许多无聊的废话。这些列在齐霁心心念念的约会清单中的事项,都在计划外的海城得到了实现。午后周舟揣着电脑就进到书房办公,齐霁有时会搬来椅子,坐在他对面写课程论文,没作业写的时候,就抱着蛋挞在沙发上玩闹。
某天周舟结束了工作,把齐霁喊到面前,表情看起来很是苦恼。
齐霁还以为自己又干了什么坏事,在脑中飞快地回忆一遍,紧张地开口:“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怪吓人的。”
周舟难得在他面前语塞,抓着齐霁的手,问他愿不愿意去看心理医生。
齐霁沉默了半分钟,然后问他:“周舟,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病啊。”
对方的表情平静至极,周舟判断不出他的情绪,心却一紧,连忙解释:“你不想去也没关系,无论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只是,我想要你越来越好,看见你难受,我会跟着你一起难受。”
“你别这么紧张,”周舟一解释,焦灼的人就成了他,“我又没拒绝你,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太正常,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我以为我不去在意,就可以假装没事。”
事实是,齐霁只成功了一半。对着外人的那部分,他伪装得天衣无缝,对扮演任何人设都手到擒来。
只是遇上周舟,体内掌管理智的那部分便开始分崩离析,明明想把最好的自己展现给周舟,却总是弄巧成拙。
相比之下,他付出的爱是那么微薄,带给周舟的烦恼、苦涩与眼泪又那么多。
齐霁默默看他,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就拐了个弯,声音泛着苦楚的涟漪,“周舟,我知道的,没有哪个正常人的手会像我一样。”
“你让我自己想一想,我晚上再告诉你我的回答,可以吗?”
周舟握住他的双手,“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齐霁,或许一直以来,你都弄错了一件事。”
“你不能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我,无论做什么决定,你最先应该考虑的是自己,你想不想要,喜不喜欢,愿不愿意,你应该问你自己的回答,而不是顺从我的想法,事事都想着让我开心。”
“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伤心。”
齐霁低垂着头,声音很小地应了两声,嘴上说着困了要睡午觉,便走进卧室。
哪有人下午五点说要睡午觉的,周舟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心脏仍怦怦乱跳,他不知道直白的说法能不能起作用,也不知道齐霁的沉默意味着什么,是失落、失望,还是思考?这些他都不知道。
他对待恋人有无限的耐心,直到搬来海城以前,周舟还是坚信,他们会有很长的时间去磨合去习惯,像修剪花束那样,一点点把自己修剪成适应对方的形状。
齐霁的眼泪点醒了他,给了他当头一棒。
并不是周舟退缩了,他只是不愿再看到齐霁哭得那样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第114章
晚饭时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小时的齐霁又准点出现在餐桌上,眼皮似乎红肿了一些,周舟多看了两眼,没有煞风景地问他是不是又哭了。
倒是齐霁自行看穿了他的心思,主动说:“我可没哭,你别瞎猜,我这是睡肿的。”
周舟回忆起方才在房门外听到的啜泣声,意味深长地点头:“我不猜,都听你的。”
齐霁夹走红烧鱼最嫩的那块肉,放到周舟碗里,轻声说:“我想好了,我答应你,我会听话看病吃药的……但是,我有个条件,你必须得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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