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没少研究有关异地恋的网络信息,担忧自己未来的同时,顺带操心起了齐霁的感情问题。齐霁说周舟现在的工作很稳定,秦宇鸣中译中翻译过来,就是有可能异地恋四年的意思。
四年,他光是幻想就觉得太漫长。他自然地带入了恶婆婆的身份,时刻准备着为齐霁出气。
“对了,你和江雪准备考去哪里?”齐霁对他善意的担忧不置可否,歪头换了个问题问。
“她说想去别的城市,其实我也没想好,照她的意思应该是去海城吧。”
“啊,那真是不巧了,”齐霁咧嘴一笑,秦宇鸣一脸失落,他才说完后半句,“我们可能要去一个城市了。”
念着齐霁是伤员,秦宇鸣才没扑到他身上,“你能不能不要说话说一半,我才伤心了一秒钟!”
“好了,不逗你玩了,”齐霁在茶几抽屉里翻出两张游乐园的通票,塞进秦宇鸣裤子口袋里,“送你和江雪的礼物,好好去玩吧。”
他原本买了票想给周舟一个惊喜,谁知飞来横祸意外受伤,票面上的日期截止到本周末,与其等着过期,还不如送给秦宇鸣培养感情。
他目瞪口呆地问:“那你给了我票,你自己玩什么?”
“我当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齐霁神秘道。
比如等待周舟兑现那天晚上的承诺。
第84章
伤口愈合的速度比齐霁想象中还要缓慢,他只能慢慢等膝盖结痂。好不容易盼到结痂了,又要眼巴巴等待结痂脱落。
他以自己走路已经不痛了为由,每天晚上都要纠缠周舟好一会儿。
周舟冷静自持到了齐霁都咂舌的地步,任他怎么煽风点火,周舟都不为所动,单手就能把齐霁按回原位。
偶尔被齐霁吵烦了,他就会威胁道:“你再吵一句,我就去隔壁房间睡了。”
这话说得好像齐霁不会跟过去一样,他脖子一横,继续火上浇油:“那你去隔壁睡吧,刚好我一个人独占你的床。”
周舟真有起身的意思,齐霁却不高兴了,扒拉周舟的衣服不许他走,“我就说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他将恃宠而骄这个词演绎得活灵活现,拿准了周舟不敢对他怎么样,现实也的确如此,在原则和齐霁之间,周舟毅然选择了后者,又坐回原位,语气不善:“你能随便说说,我就不能当真吗?”
一针见血的问题让齐霁哑口无言,摆摆手展示自己的大度,“算了,当真就当真,反正我会哄你的。”
这样的对话每晚都会出现,齐霁吃了哑巴亏,偃旗息鼓一晚上,第二晚又卷土重来。如此重复好几日,周舟早就摸清了规律,齐霁一要说话,就用事先准备好的零食堵住齐霁的嘴,实在过火了,就用手让食髓知味的齐霁安静下来。
“你有什么好怕的,这种事和吃饭喝水有什么区别。”齐霁纳闷道,他看出周舟的踌躇犹豫,而这似乎和他的伤没有关系。
周舟坦率地说:“我也不知道。”
也许对齐霁来说,越过了这条线,什么都不会发现,甚至为此感到快乐。然而周舟难以想象,自己该以何种方式接住齐霁的真心。
他就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想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自己心爱的人,同时又害怕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法妥善地对待对方的爱。
“不知道也没关系,”齐霁打断他的思路,语气突然变得沉稳许多,“世界上那么多问题,哪有人能全部想通的,还不如顺其自然地接受。”
周舟想不通的事,纠结的问题,总是在齐霁随意的话语里就这么迎刃而解。他在齐霁这个时期,唯一的志向就是考到海城去,其余都是芝麻粒大小般的烦恼,从未思考过那么多深刻的问题。
于是他问专心致志看电视剧的少年:“……在你来到这里之前,你几岁了?”
齐霁掀起眼皮看他,吃惊道:“你问别人年龄问得这么直接的吗?其实我记不太清了,大概二十五六?”
时间是人类最重要的计量单位,却对齐霁起不到半点作用。斤斤计较时间的流逝,只会让他更难熬过漫长的任务。他固执地数着经历过的世界,期待和周舟的每次重逢,哪怕不能相认相识。空缺的情感因周舟的出现而被填满,他心中的计数器也会归零,分别后再一次开始积累,直到又一次认出他的灵魂。
周舟才是他衡量时间的标准,独一无二,绝无仅有。
高考出分当天,齐霁照旧睡到了中午,将查分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上心程度甚至比不上周舟。周舟从睡意朦胧的齐霁手里接过手机,点开半小时前发来的一条未读短信,开头写着考试院的全称,后面接着姓名和考生号。
即使他对齐霁有百分百的信心,点进短信还是不免紧张起来。齐霁还没从睡眠状态中转换回来,口齿不清地问周舟几点了。
昨晚他心血来潮买了两罐果酒,说要跟着教程调酒,周舟看了看瓶身上的度数,低到很难有人会醉的程度,勉为其难允许齐霁喝了小半罐。
这回果然没醉,却喝得齐霁亢奋起来,睡意全无,大半夜不睡觉,拉着第二天休息的周舟扯东扯西,说到口干舌燥了就开始放电影,后半夜才在电影的配乐里睡过去。齐霁一睡,周舟强撑着的精神顿时松懈下来,下一秒就跟着他一起闭上眼。
忧心查分的周舟在几小时的简短睡眠后自然醒来,而考生本人抱着周舟正酣睡,睡眠质量令人羡慕。
“十二点了,你就不好奇你考了几分吗?”周舟捏他的脸。
酒精的作用玄妙而强大,在高度兴奋之后,又像在齐霁脑子里装上电锯,滋啦滋啦地响,隐隐约约犯痛,他眼睛都没睁,嘟囔道:“管它呢,能考多少是多少。周舟,我头好痛啊。”
周舟报了个数字说给他听,和齐霁考后预估的八九不离十,甚至还多了十来分,他枕在周舟手臂上,小声说:“挺好的,能去海城读书就好。”
按照往年分数线推测,齐霁被心仪的专业录取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这一年的努力就此尘埃落定,正头疼的齐霁兴致缺缺,更衬托出周舟的激动。虽然他认为这个结果理所当然地属于齐霁,还是喜形于色,弯腰亲他的脸颊一口,“你继续睡吧,我去准备中饭。”
“好……”齐霁对他的吻任予任求,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想起秦宇鸣就异地恋发表的慷慨言论,他冲周舟的背影问,“那我们以后是不是要异地恋了啊。”
停住脚步,周舟回身看他,“不会的。”
公司扩张地域业务的计划仍在筹备中,周舟在这件事上表现得最为积极,愿意配合公司安排调往海城。只是具体日期还没定下来,他不想太早就把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告诉齐霁,怕万一有新的变数,会让齐霁白白期待一场。
他答应过齐霁,他去哪里,自己就会陪他去哪里,他从没把这当作恋爱上头的一句戏言。周舟许下的誓言很少,但言出必行。更何况,要是真异地恋了,他大概比齐霁更加不能接受、无法适应。
下午秦宇鸣激动地打来电话,问齐霁考得怎么样,得到齐霁肯定的回答后得意地大叫一声,“齐霁,我就说跟我做同桌会有好事发生吧。”
“你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齐霁淡定地听他胡诌,并无耻地归功于自己,“明明是我带给你的好运好不好。”
秦宇鸣考试发挥超常,和江雪的差距骤然缩小,他本就没指望去一个学校,能去同一个城市都算是好运降临。
齐霁后半学期的确教会了他许多难题,还附赠情感调解服务,齐霁这么说也没错,他怡然自得地赞同:“没问题,都是你教导有方,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顿饭。”
齐霁低头看了看结痂脱落了大半的膝盖,新的皮肉正在努力生长,除了色素沉积的碍眼颜色,怎么看都是要痊愈的表现。他勾起唇角,高深莫测道:“我这两天没空,下周再说吧。”
“你可真忙,”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声女声,像是江雪的声音,果不其然,对方立马找借口挂电话,“我现在有点事,下次见面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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