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宗鹭淡淡地说,“我不信。”
裴溪亭说:“客观事实不以你信不信为转移。”
“的确,但裴文书所说并不真实,而是唬我的。”宗鹭说,“我早就猜到了你和五叔的关系,否则怎么会来投奔你?”
“……好小子。”裴溪亭噌地坐起来,偏头盯住宗鹭,“你拿我挡灾啊?”
宗鹭淡定地说:“恩州之内,裴文书最有这个实力。五叔对你分外纵容,阖宫都知道。上次裴文书深夜纵马、私自利用笼鹤司令牌出城,五叔知道了不仅没有按规矩罚你,甚至帮你隐瞒了这桩错事,如此种种,自然还有我不知道的。”
裴溪亭闻言挠了挠头,说:“但你五叔亲口说过一句话。”
宗鹭说:“什么?”
“恃宠生娇没有好下场。”裴溪亭说,“你小子,就不要坑我了。”
宗鹭径自忽略了后面那句话,微微思索,说:“看来五叔也清楚自己对裴文书不同。”
“不错,”裴溪亭比起大拇指,夸赞道,“你很会捕捉关键信息。”
宗鹭看着裴溪亭,说:“那裴文书也对五叔不同吗?”
裴溪亭说:“啊。”
“裴文书的眼睛极为漂亮,但有五分锋利,像秋天的碧湖,但你看向五叔的时候,半点不冷,像春天的碧湖。”宗鹭绕有兴趣地看着裴溪亭,“都说自眼观心,裴文书看见五叔就心生荡漾,是不是?”
裴溪亭说:“呵。”
“你们都对彼此不同,而且毫不遮掩,”宗鹭得出结论,“所以你们是摸过、抱过的关系,对吗?”
“你很懂吗?”裴溪亭抱臂,“小屁孩。”
“裴文书开始言语攻击我,说明被我说到了心坎。”
宗鹭丝毫不介意,淡定的样子和他五叔如出一辙,看得裴溪亭心里一痒,突然扑过去掐住宗鹭的小脸。宗鹭眼眶瞪大,震惊地看着他,他微微一笑,说:“诶,你这是欺软怕硬,你敢这么问你五叔吗?”
“我卟敢。”宗鹭被掐成了小鸡嘴,模模糊糊地说,“所以才来问裴文书。”
“很好。”裴溪亭夸赞道,“你这个逻辑没毛病……唉,你说,你五叔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不是也跟你似的,带着一脸的小软肉装深沉?”
他试图想象,笑着说:“别说,还挺可爱的。改天我得画一张你五叔的返老还童图,挂在房间里好好——”
房门突然被推开,裴溪亭吓了半跳,下意识地说:“元芳你个没礼貌的……呃。”
待看清来人,裴溪亭的话音戛止。
同时他身下的宗鹭眼疾手快、身姿矫捷地从他身下翻滚出去,下床后站定,捧手行礼,心虚地唤了声“五叔”。
俞梢云站在门外,伸手将门关上了。
这是要关门打狗吗?裴溪亭回过神来,快速溜爬下床,捧手行礼,“殿下。”
太子在桌边坐下,抬眼看着床前的一大一小,说:“跪下。”
宗鹭撩起衣摆就跪了。
“我临行前怎么交代你的?”太子淡声说,“看来你是当耳旁风了。”
“我不……”宗鹭无法辩驳,低着头说,“我错了,任凭五叔责罚。”
“任凭责罚,那还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太子说,“你这是算计打探到我头上了,有出息。”
宗鹭抿了抿嘴,心说那我这是算计对了、打探着了,但没敢说出口,只说:“此事与裴文书无关,请五叔只罚我。”
裴溪亭在一旁杵着,闻言稍显欣慰。
“是吗?”太子看向裴溪亭,“溪亭,与你有关否?”
裴溪亭根本不知道太子是何时来的,有没有听墙角,听了多久,闻言心里呵呵一笑,面上温顺地说:“卑职心中忐忑,但不敢登门搅扰殿下就寝,知情瞒报是为罪责,不敢推脱。”
太子说:“你这不是已经在推脱了吗?”
“……”裴溪亭说,“卑职知错,卑职有罪,卑职罪大恶极,卑职罪该万死,卑职……”
裴溪亭撂蹄子了,戳着宗鹭的背说:“他自己来找我的,关我什么事!”
太子不怒反笑,说:“那瞒而不报怎么说?”
“我倒是想报,我上哪儿报去?我又不知道殿下住哪儿。”裴溪亭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难道殿下认为我应该知道您住在哪儿吗?那殿下真是高看我了,我又不会飞檐走壁,身边也就一个元芳,当不了监视人的猫头鹰。”
这一溜绵里藏针、含沙射影,太子轻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见着他笑,裴溪亭愣了愣,随后撇开脸,下了逐客令,“殿下要教训侄儿,赶紧领回去教训,别在我这儿,我要睡觉了。”
太子看了眼宗鹭,宗鹭一愣,随后站了起来,走到衣架前拿起外袍、穿上靴子就先出去了。
俞梢云再次关上门。
“不儿,”裴溪亭见状防备地往后撤退半步,“你别恼羞成怒啊。”
太子说:“过来。”
裴溪亭昂首,傲骨支棱起来,说:“不要。”
太子好整以暇地端详了裴溪亭片刻,突然起身走了过去。
裴溪亭见状不妙,撒丫子想撤,太子伸手一把握住他的后颈,把人提溜回来,控制在跟前,说:“你不过来,我便过来,你跑什么?”
“谁知道你是不是恼羞成怒,想抽我?”裴溪亭缩着脖子,有点怂,又不服气,“我又打不过你,我不跑,难道站着挨揍啊?”
“我为何要打你?”太子看着裴溪亭,“我打过你吗?”
裴溪亭睫毛一颤,说:“凡事总有第一次!”
太子不置可否,捏了捏裴溪亭的脖子,说:“抬头。”
裴溪亭视死如归地抬起头。
太子仔细看了看那片光洁饱满的额,见好得差不多了,才松开手,说:“不打你,睡吧。”
裴溪亭“哼”了一声,转身扑上床,打了几个滚就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眼一闭,拿黑乎乎的后脑勺对着太子,不人了。
太子见状无声地笑了笑,这些天的郁气竟然消散了许多,但转眼之间有化作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汹涌磅礴。
他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裴溪亭片刻,才转身走到桌前,挑灭了烛灯。
房间霎时陷入昏暗,裴溪亭睁开眼睛,听着那道轻巧的脚步声一步步地走开,在门前停下,却一直没有开门。他无端有些紧张,把被子裹紧了些,一只耳朵恨不得竖起来。
“啪。”
房门打开,又轻轻合上,裴溪亭倏地呼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不知怎的有些发热的脸,在床上蹬了蹬腿,浑身放松下来,然后伸手给脑门一巴掌,闭眼睡了。
睡不着。
躺在被窝里摊尸许久,裴溪亭脑子里全是太子,对方静静地看着他,乍一看还是一如寻常,可那眼睛里却藏着什么东西,挣扎着束缚着抑制着,深沉迫人得很。
那是什么呢,裴溪亭默默地想着,脸上突然多出一只手,轻柔地滑下去,来回抚着他的下巴。
操,裴溪亭吓得呼吸一屏,几乎是瞬间就认出那是太子的手。
太子竟然没走!
搞什么啊,裴溪亭在心里扑腾打滚,竭力控制呼吸,免得露馅。那只手轻轻地在他脸上流连,抚过眉眼、鼻尖,最后落到唇上,宛如一只柔软温热的笔,细致轻柔地摩挲着他的唇瓣。
裴溪亭闻到了太子指尖的味道,熟悉的冷竹香,但多了牛乳的味道,更为厚重,估计是冬天用的膏脂。
突然,那只手轻轻地按住他的下唇,往下一按,裴溪亭没敢闭上,配合地微微张嘴。手指轻轻地探入,蹭着齿尖压住舌面,蹭了两下。
死变/态,裴溪亭在心里暗骂,随后假装被惊动似的“嗯”了一声,无意识地用舌尖舔了舔,那指尖一顿,在这一瞬,裴溪亭听到了太子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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