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碎了藏在口中的毒药。
俞梢云放开马夫的下巴,看着那张脸沉默了一瞬,转身离去了。
*
白云缎抱着三妹回了屋子,正欲让大夫诊治,白三姑娘却惊醒了过来,一看见朝自己走来的陌生男人,立时脸色霎变,抱头惊叫起来。
大夫吓了一跳,不敢轻易上前,转头看向白云缎,“云缎少爷,您看这……”
“三妹,是我啊,别怕……”白云缎走到床前,见妹妹越来越怕,几乎要缩到床里,不禁无措地杵在原地。
白云芷抱着自己,满脸的泪痕,瑟瑟发抖地呢喃着什么,白云缎听了几声才听懂,她说的是“大哥”,立刻去门口唤白云罗。
护卫推着白云罗进来,靠近床前,白云罗叫大夫先出去,随后微微倾身,伸手朝向白云芷,温柔地说:“三妹,大哥在这里。”
俄顷,白云芷怯怯地朝床边看了一眼,白云罗神情温柔,没有半分不耐催促,她咬紧唇瓣,不敢动作,却也不再继续往里头躲了。见状,白云罗又轻声说了句话,她这才一边打量着白云罗的神情,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床外挪动。
“大、哥……”白云芷终于碰到白云罗的手,这些天的委屈好似倾盆大雨,骤然砸下,泣泪涟涟地撞入他的怀抱。
眼看着兄妹二人终于重逢,正是要好生安抚一番的时候,却变故陡生,站在后头的白云缎眼神一厉,下意识地喝止道:“小心——”
但俨然来不及了,他话音未落,白云罗便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被一刀刺中的心口。
“大哥!”白云缎和护卫反应过来,同时将白云罗的轮椅往后一推,护卫向前的同时拔刀砍向白云芷,却见白三姑娘灵巧地往后一退,躲了过去。
“你不是三妹!”白云缎挡在白云罗跟前,愤怒地瞪着“白云芷”,“你到底是谁!”
“白云芷”笑了一声,挥袖遮脸,手落下时,她的真容也终于现于人前。她看向白云缎身后的白云罗,出口竟还是白云芷的声音,“芷儿送的礼,大哥还喜欢吗?”
白云罗捂着血水濡湿的心口,淡声说:“倒是煞费苦心。”
他这一说话,气息平顺,女子脸色一变,说:“怎么可能!我这一刀哪怕不能让你死,刀尖抹的毒药却是该发作了!”
白云罗看着女子惊疑的神情,袖口微动,淡定地从胸前摸出一串东西出来,竟然是提前准备好的血包和一块猪心。
“你……怎么可能?你竟然早就做了准备!”女子瞪了白云罗一眼,袖中匕首出鞘,狠狠袭向白云罗。
那护卫却是挥刀一挡,打得女子连连后退,可哪怕是白家特意给白云罗请的护卫也不可能有如此凶狠的力道和武功,女子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但已经晚了,护卫一刀拍在她的手腕上,绕着手腕灵巧地挽了个刀花,下一瞬,她已经被反手扣在床杆上,露出白皙的后颈和左耳轮边缘的小痣。
“抓到你了。”护卫说。
女子脸装撞在床杆上,不能动弹,只得恶狠狠地说:“你是笼鹤司的人?!”
护卫没说话,一个手刀砍晕了女子,女子浑身一软,“砰”地倒在地上。
护卫后退一步,说:“来人。”
两个便装笼鹤卫立刻进屋,将女子五花大绑地提溜了出去。
护卫活动手腕,抬手扯掉脸上的假粗眉毛和络腮胡,露出真容,赫然是游踪。他看了眼白云罗,说:“且去换身干净衣服。”
白云罗捧手应是,说:“不知舍妹此时在何处?”
“放心,已在路上。”游踪说。
白云罗闻言松了口气,看了眼白云缎,白云缎连忙推着他转了个弯,出了这一间屋子。
“哎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暗度陈仓,移花接木,将计就计,好一出戏啊。”裴溪亭绕着太子走了一圈,扇子一合,轻轻点在太子心口,“我就知道您来宁州事出有因,是来自己唱戏自己听了。”
太子用折扇挡开他的折扇,说:“你又知道了。”
“我就知道。”裴溪亭轻轻敲了下太子的扇头,微微眯眼,“今日来闹的这两拨人,您是不是知道他们的来路?”
太子说:“与你何干?”
裴溪亭轻笑:“避而不答,必定有鬼。”
这话十分耳熟,太子垂眼,却没有像裴溪亭那样急切地证明自己,只说:“哦,那又如何?”
裴溪亭明目张胆地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扭头走了。
太子跟上,说:“你这么明白,倒是说说‘白云芷’为何要杀白云罗?”
“因为白云罗是白老太爷最重视的后辈,重视到哪怕他身患腿疾也没有把他排除在家主人选之外的地步,而就算白云罗最后不是家主,在白家也相当于是‘摄政王’的角色,因此对于想要当下一任家主的人来说,白云罗才是最强的竞争者。
可是白云罗为人谨慎,又因为身患腿疾很少出门,不好下手,于是,这个人和‘白云芷’达成了约定,让她借着‘白云芷’的身份靠近白云罗,在白云罗没有防备的时机下手,如此既能铲除威胁又不会让自己沾上嫌嫌疑。”
裴溪亭说着偏头看向身侧的太子,“我说得对不对?”
太子说:“继续。”
“小皇孙一定很少得到您的夸赞吧。”裴溪亭摇了摇头,又说,“至于交换条件,我猜测是此人答应若他能够继任家主,便会给‘白云芷’一方团伙提供大把的金银。”
太子说:“怎么想到的?”
“我从江南王家的旧案得到了灵感,梅花袖箭和团伙杀人之后还把值钱的都抢走了,不是吗?不管是自己内部成员的生活需求和组织运作,雇佣一些亡命徒或者专业人士也需要大笔的钱财作为支持。”裴溪亭打了个响指,“您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太子问:“你很希望得到我的肯定吗?”
“倒也没有,”裴溪亭转了个扇子花,耸肩说,“反正我就一过路人,随口一猜咯,不对就不对吧。”
“恭喜过路人,他答对了。”太子说。
裴溪亭笑了笑,又说:“殿下,今天元芳也是出了力的,得给他记一功吧?”
太子说:“打得什么主意?”
“我愿意提供线索,不求报酬,只要您答应我一个条件。”太子看着他,没说话,裴溪亭琢磨着那张平静的脸,啥也没琢磨出来,于是说,“您得先答应我。”
太子说:“威胁我?”
“可不敢。”裴溪亭说,“是友好的交换。”
太子不置可否,说:“先说条件。”
“这条线索是元芳提供给我的,我愿意给您,只希望您当作没见过元芳,在邺京地界照拂他一二。”裴溪亭说,“他躲着债主呢。”
太子闻言已经猜到了这条线索是什么,说:“我以为不计较他盗走破霪霖的事情就已经算开恩了,你还要我照拂他?”
裴溪亭无法反驳,虚弱地狡辩说:“邺京是皇城,让江湖人随意打杀,您尊贵的脸面往哪儿搁?”
太子不予置评,说:“说来听听。”
裴溪亭伸出大拇指,“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那鹤影又在哪个位置?”太子问。
裴溪亭思忖着说:“暂时被您挤下去了。”
太子微哂:“毫无诚意。”
“还是有几分诚心诚意的。”裴溪亭反驳,从袖袋中摸出那张被他叠成小豆腐块的画像,“那个神秘雇主。”
太子看着画像,说:“东宫主簿,廖元。”
裴溪亭一愣,“东宫主簿不是姓林吗?我在笼鹤司见过他,是个俊秀斯文的年轻人。”
太子闻言看了他一眼,裴溪亭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应该被太子殿下看这一眼,也没读懂这一眼的意思。
上一篇:让落魄贵族怀孕后
下一篇:好兄弟的对象是娇气作精[快穿]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