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秦疏去厨房看了一趟,鸡和东坡肉都在火上煨着,随时都能起锅,鱼直接上火清蒸就行,冷盘也都摆好了,就差几道炒菜。
秦疏套上围裙就开始热油,不一会儿厨房就传来阵阵香气。
霍川对秦父道:“秦叔叔,听秦疏说您喜欢喝茶,这次特意给您带了两样,我泡来给您尝尝?”
秦五行自然不会拒绝:“行啊,杯子都在厨房里。”
霍川拎着茶叶罐子进了厨房,秦疏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打趣道:“霍总,不用这么急着表现,我爸不挑这个的。”
霍川睨了他一眼,摇头说:“你不懂。”
秦疏偷笑,他有什么不懂的,两家人都以为这次是拜岳家,霍川又不能说他才是下面那个,可不得有当儿婿的自觉吗?
霍川将茶过了一道,又在茶壶里面装满水,端着茶盘出去了。秦疏看着他的背影,深深觉得,不能让霍川背这个黑锅。
霍川觉得有些毛毛的,回头看了一眼,秦疏正忙着装盘,根本没看这边,便收回了视线。
霍川来回几次,给长辈都倒上茶,又给苗苗泡了奶粉,这才又进去厨房帮忙。
堂屋里,几人喝着茶,说些闲话。主要是张思予在说,她对着秦父简直能把秦疏夸出花来,且真心实意。
“当初川川和小秦还不认识的时候,我就想着,要是他能找个小秦这样的对象,我就放心了。没想到两个孩子缘分摆在那儿呢,还真成了。”
霍文进比较实在,在一旁补充道:“我们两口子也是着急,看小秦这么好,就起了私心,想着撮合一下。两人相处半年也不来电,本来还以为没戏了,谁想峰回路转,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们两口子高兴得半宿没睡好觉。”
夫妻俩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他们虽然惦记着秦疏,却并没有强迫,这是其一。这第二么,就是他们特别喜欢秦疏,以后秦疏进了他们家的门,绝对会将他当亲儿子一样看待。
秦五行看着已经溜进厨房帮忙的霍川,对儿子的这个对象还算满意。虽然话少了点,却也不是闷葫芦一样的性子,瞧着也稳重,看着就是个能拿事儿的。
最最关键的一点是,儿子喜欢。
秦疏这次将人家一家子都带过来了,那就是认准了这门亲事。两家都是男孩子,也无所谓什么拿乔,就当家里多了个儿子。
双方都有意亲近,客厅里其乐融融。
厨房里,秦疏轻松地掂着铸铁的大勺,霍川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帮忙递个油壶、料碗什么的。
“你看着点儿火,别糊了,我洗两个辣椒。”秦疏将位置让出来。
霍川接过铲子继续扒拉,视线却落在水龙头下冲洗的人身上,两人在一起也快一年了,家里的事情几乎都是秦疏在做,厨房里面的活更是用不着他,秦疏连个菜都不让他洗。
虽然霍川现在能走能跑,毕竟病了那么多年,比起常人,手脚还是容易发凉,想要将亏损补回来,需要长期的调养。
这样的小细节在生活中不胜枚举,霍川想,喜欢上秦疏真的是一件所当然的事情。在他还是普通病患的时候,秦疏就已经很耐心了,等到两人真正在一起,他才发觉这个人究竟能有多好,好到他后悔为什么之前要犹豫。
秦家不比霍家,家里没有保姆阿姨,事情全是家里人做。现在,全是秦疏和霍川来做,秦疏做得多些,霍川也不是甩手掌柜,三个长辈闲谈还不忘观察着,谁都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结婚不比恋爱,绝不是有情饮水饱,看着两人忙里忙外,有商有量,以后日子差不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
饭后,秦五行也不拖沓,他拿着易经,指着几个早就看好的黄道吉日,双方商量着,就敲定了两人的婚期,冬月初六领证,转年正月初六结婚,眼看着也没几天了,接下来有得忙了。
婚事定下,就是一家人了。秦五行大手一挥,“一路又是飞机又是汽车的,今天就好好休息,有话留着以后慢慢聊。”
现在也八点多了,苗苗早就睡了,霍文进和张思予也没客气,直接上了楼。
霍川和秦疏倒是还好,秦五行将霍川叫到身边,给他把脉,别的还好,就是有些肾虚。
秦五行又看了看儿子的脸色,嗯,他儿子从小脸色就是不健康的白,还真看不出来啥。不过凭他当爹的经验,十分肯定他儿子身体倍棒,没啥问题。
这么一对比,霍川还真是白长了个大个子,顾及着孩子的自尊,他斟酌着道:“之前几年到底是伤了根本,平时要注意休养,千万不要逞强。”
霍川点头应下,他知道秦父肯定有话要对秦疏单独说,便知趣地将空间留给两人。
秦五行开始询问了一下关于络康宁的事,秦疏说是从爷爷的手札里得到的灵感,这一点他是不信的。虽然他学医天赋一般,可那只是相对于天才而言,本身他的医术可不差,还不至于被儿子几句话糊弄过去。
秦疏对此早有说辞:“爸,络康宁其实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这不是我太年轻,怕别人不信吗,就借用一下我爷的名头。”
“你自己琢磨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琢磨的?可别告诉我是和霍川认识后。”秦五行水也不喝了,将杯子往桌面上一撂,发出一声脆响。
“还真是,霍川这么年轻,每天都被困在轮椅上,我看着心疼,可能是太想看到他站起来了,还真让我琢磨出来了。”秦疏想到痛失的积分,说什么也得把络康宁和他们老秦家绑死,只希望药品批量生产后,可以弥补一下他的损失。
秦五行也想秦氏医馆扬名,可这里的漏洞也很明显:“这不是普通的药,你就没有想过,问世后会有多少人过来考古?”
秦疏勾唇,语气得意:“我学了一点古籍修复的技巧,保准别人看不出来。”
什么古籍修复,不就是造假吗?这小子出去这么些年,到底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秦五行冲着儿子伸出了手:“你修复的东西呢?拿来给我瞧瞧。”
*
东边的屋子里,张思予看到丈夫回来,奇怪道:“不是去楼下拿暖水瓶吗?怎么回来了?”
霍文进摘下眼镜,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眼中的酸涩:“老哥和小秦在下面正说话呢。”
张思予看丈夫有些不对劲,连忙询问:“是对咱们川川不满意吗?”
霍文进摆手:“不是……”他将听来的话转述给老婆。
楼下,秦五行和儿子串好口供,就将话题转到了霍川的脉象上:“知道你们年轻,可霍川毕竟沉疴刚愈,还是得悠着点。”秦五行说话的时候神情严肃,就差没明着说别让他索求无度了。
秦疏想起他爸给的那张方子,还有霍川爸妈今天的态度,无奈道:“爸,你误会了。”难道他长得就那么受吗?
秦五行面露疑惑:“什么误会?”
今晚月明星稀,坐在堂屋,能够将院子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秦疏开口道:“爸,还记得那个石碾子是怎么搬回来的吗?”
秦五行自然是记得的,那时秦疏还在念初中,上学的路上会路过一个采石加工厂,他当初在那定制了一个石碾子,就让秦疏顺路问问做好了没。
结果秦疏当天就一路将碾盘从采石加工厂滚回来了,说是滚回来,其实有些地面不平,需要动手搬,一个碾盘大概有二百多斤重,平时都是要用车拉的。后面两天,秦疏又将碾子槽和碾芯带了回来。
他一直都知道儿子力气大,可那次是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儿子的力气到底有多大,如果不是怕他伤到手,这样的天生神力都可以去当运动员了。
秦五行浅浅地回忆了一下,之后就觉出不对来,看着秦疏时面露狐疑:“你忽然提起这件事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您,我力气很大而已。还有,霍川的身体如何我比谁都清楚,不是行房引起的。”秦疏说着起身,“爸,您也忙了一天了,今天咱们都早些睡,我上楼了。”
秦五行坐在楼下,仔细推敲着儿子的话,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他儿子,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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