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卫崇,秦疏手指抚上嘴唇,昨天被撞了一下狠的,后来在兴头上,也顾不得其他,现在过了一个晚上,不免有些肿痛。
如果只是他一人也就罢了,偏偏卫崇与他一般模样,让人不想多想都不能。
秦疏安慰自己,他如今的人设就是个纨绔,便是离经叛道也没什么,原主被选中不也正因如此吗?
秦疏用指尖沾了茶水在几上随意地描画:不想当纨绔的皇帝不是好傀儡。
没有人对他治国安邦有期待,他的任务是继续纨绔下去,同时,尽可能活得长寿,内阁已经被秦氏皇族的短命给整怕了。
马车猝然颠簸,秦疏身体随之晃动,茶几上唯余一片水痕。他看着残余的水渍忽然笑了,他早已不是曾经的他了。
马车行了两个时辰,在一处平坦开阔处停了下来,随扈熟练地垒锅起灶。
这时,一位身着蓝色服饰的内监走了过来,秦疏认出对方是跟在卫崇身边的瑞禧。
瑞禧的目光在眼前这位的唇上一掠而过,随即眼观鼻,鼻观心地传话:“督主大人命小的过来告知世子,出行路上难免简陋,还请世子担待,若是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尽管吩咐小的,小的定会尽心竭力满足世子的要求。”
“有劳公公了。”秦疏道,心下却是苦恼,原想着和对方说上两句,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此前,卫崇哪怕看原身不起,为了拉拢,也会做个样子,现在忽然派个内侍过来传话,实在不大美妙。
瑞禧告辞离开,程管家上前相送,塞了一颗金珠子在他手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瑞禧没有拒绝,笑吟吟地接了。
这天直至入夜,秦疏都没能和卫崇说上一句话。
接下来两日也是如此,秦疏起初只以为卫崇羞恼,这才有意避着他,等到第三天,秦疏就有些坐不住了。
山不来就我,那便我来就山。
经历了几个世界,爱人早已成为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决不允许两人就此生分。
秦疏打定主意后,精心挑选了一份礼物,那是一块罕见的美玉,雕刻成了貔貅的形状,周围辅以同色珠子,做成了串珠手链。
他换上了一身素雅却不失华贵的衣裳,以他对爱人的了解,对方最喜欢他这样装扮了。
到了卫崇下榻的院门前,秦疏了一下衣袖,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从容。踏入门内,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下。
“世子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秦疏暗叹,“难怪会有那么多人看他不顺眼了。”
秦疏不忘自己的人设,语气跋扈:“本王有事与你们督主商量,还不快快让开。”
侍卫自然知道这位极有可能是未来的皇上,且看这性子,得罪他少不得会吃挂落,只是,若是不得罪这位,便要得罪里面那个,督主大人可不是好相与的,侍卫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秦疏一把将人推开,看着也没用多大力气,那侍卫却是身形不稳,等到秦疏的身影消失,旁观了全程的同僚对着侍卫竖起了大拇指。
侍卫苦笑,他说自己真被这随手一挥推了个踉跄,对方能相信吗?
谁能想到这位宗室中有名的纨绔,竟然还是个隐形的高手呢?
秦疏如果知道,一定会告诉对方:他不是什么高手,只是力气大罢了。
秦疏进去的时候,只见卫崇正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一本书,却没有看,似乎在想着什么。
卫崇抬眼,冲着荣喜挥手,这才将目光放在秦疏身上。
见到今日闽南王世子的打扮,他的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个词:蓬荜生辉。
卫崇在心里又赞了一回对方的好皮囊,面上却依然八风不动,语气淡淡:“世子深夜造访,可是有事?”
秦疏正要开口,话在舌尖滚了个来回,再开口时,颇有些孤注一掷的味道:“长夜漫漫,督主可要小王相陪?”
卫崇被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盯着,被刻意遗忘的荒唐再度涌上脑海,他万万没想到这位王世子竟然会自荐枕席,还是对着他这个无根之人。
哪怕已经历了一次,卫崇还是会觉得惊愕,对方到底是出于什么心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他的目光在秦疏身上上下扫过,不得不说,今日世子殿下这身装扮实在养眼,只这样不张嘴,看着倒有了几分读书人的风雅。
秦疏见他眼神时而挑剔,时而欣赏,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心下久违地升起忐忑来。不拒绝就是默认,这样一想,心里又多了些安稳。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微笑着递上礼物,“这是小王亲手挑选的,希望督主喜欢。”
卫崇没接,目光掠过锦盒,下巴微点:“不会又下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吧。”
秦疏眉心一跳,偏又不能说不是自己,毕竟,他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这辈子落了这个短儿在爱人手里,余生都要矮上半头。
秦疏伸手打开锦盒,走到卫崇近前,将里面的东西亮给他看:“只一眼,我就觉得这手串与督主极为相配。”
卫崇看了一眼正中那尊玄紫色的貔貅,憨态可掬,除了颜色,哪里与他相配了?
秦疏又往前挪了一步,却是亲手为他戴上了手串。
秦疏目光毒辣,选的这串珠子不大不小,刚刚好,绕在卫崇白皙的手腕上,说不出的贵气。
秦疏这两天也在复盘那晚的细节,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卫崇确是得了趣味的。开篇已成定局,秦疏也无法扭转,但至少可以肯定,对方对他也不是完全无意。
秦疏见他眉目不动,只能厚着脸皮继续上前,轻声说道:“督主,这几日你避着我,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卫崇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凉凉。
秦疏决定不要脸了,继续道:“那天我也是初次,孟浪了些,以后自会以督主的需求为要。”
卫崇:“……”
第188章 偏执厂督的傀儡皇帝老攻3
这天, 秦疏生平第一次凭借着厚脸皮成功留宿。
门外,荣喜安静地守着,在习习夜风下, 微微眯眼。想起义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要说这做人哪, 一是要有权, 只要手里有了权力, 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二是要识时务, 只有那些懂得审时度势的人,才能走得更长远。
不得不说,这位世子对自己是真的狠, 竟然会为了皇位,主动爬上督主的床。易地而处,他自问没有这样的魄力。只是这人对于权势如此热衷, 他日大权在握, 督主恐难全身而退。
荣喜想过一回便丢开了,督主胸有丘壑, 自然有应对的手段。
就这样, 他从二更天守到了三更天,又从三更天守到了四更末, 终于听到里面叫水的声音。
荣喜看着天上星子,叹道:年轻人是真能折腾啊!
幸好夏日和暖,否则守上几个时辰, 他还真受不住。
荣喜命人抬了浴桶进去,床幔轻薄,虽然遮得严实,却也能影影绰绰看出床上两人的情形。他看得分明,其中一个正饮了茶水哺给另一个喝。
荣喜心下咋舌:世子果非常人也, 可真够卖力气的。
荣喜看了两眼便不敢再看,盯着两个小侍将东西摆好,就带着人退出门外。他拍了拍热气上涌的脸颊,心下好笑:在宫闱服侍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过是乾坤颠倒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忽然想到一句谶语:乾坤颠倒掌权柄,男生女相帝皇命。督主样貌佼佼,便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在其面前也要逊色两分。如果能一直拿捏住里面那位,和做皇帝也没差了。
*
当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秦疏便已醒了。虽说昨夜睡得晚了些,可他向来习惯早起,爱人倒是个喜欢赖床的,按照以往的习惯,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肯起的。
床幔透着微光,秦疏仔细去看枕边人的容颜,之前为了小命,他还没好好看过卫崇的长相呢。
果然,不管经历了多少个世界,老婆的脸还是一样的好看。秦疏现在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他就是个颜狗。
想到这个词不属于这个世界,秦疏嘴角不由自主地牵起,眼底也浮现出笑意,他也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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