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都不是沈里今天要关注的。
他只迫不及待的乘着马车从平康坊的北门而入,看到临街起手的第一家便是大名鼎鼎的望仙楼。翘角飞檐,十字脊顶,占地十分庞大,不想酒楼,更像哪里的宫苑。迎风招展的牌楼下,是在一看就十分豪奢的繁华街道上也最为突出的庞然建筑,与王府同款的碧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沈里之前去东市时,本来觉得百川青行就已经够气派的了,如今看到望仙楼才明白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这里浑身上下都在透着一种我很贵的气息。
出入望仙楼的客人也是非富即贵,是京中这些大人近些年谈事会友最喜欢出入的高档酒楼,没有之一。
由于来的权豪势要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招待不完,也就自然而然形成了谁都需要预约,哪怕你祖父是当朝太傅也不能免俗的规矩。如果家中临时来了十分重要的客人需要招待,也顶多是能遣家中仆从来购买“外卖”,还必须得出示会员身份。
是的,望仙楼采用的是非常现代的会员制。前楼吃饭,后院跑马,还不定期有不同形式的表演,歌舞,口技,乃至是蹴鞠。
让沈里一秒幻视什么高尔夫俱乐部,游艇俱乐部。
但闻时颂进入这里,就像是之前进宗正寺一样,马车从专门放马车通行的后院大门长驱直入,如过无人之境,而平日里能不卑不亢与无数贵人平等而交的掌柜的,早早的就迎在了下马石前。
他等的不是太子,而是他们望仙楼的东家。
是的,望仙楼是太子的产业,准确的说,是闻时颂从他兄长那里继承来的产业,这是连谢兰芝都不知道的事情。
朝中一些消息灵通的大人物以前倒是有过猜测,但这些猜测也就仅限于捕风捉影的阶段,不是无法拿到实锤,而是根本没人敢去探究。
沈里能够知道,也是因为最近这几天他总叨叨望仙楼,同为先太子遗产之一的韩詹事,就稍稍暗示了沈里那么两句。他端着一碗疙瘩汤,非常像个村中闲汉似的蹲在台阶上,一边美美享受,一边对沈里表示,您想要去望仙楼还不容易?全世界再不会与比您的枕边人更能帮到您的了。
所以,沈里才会选择带上闻时颂,不是他的太子妃身份不够让掌柜的破例,而是带上东家肯定更物超所值。
但实际上……
沈里搭着闻时颂的手下了马车时,胖胖的掌柜对他同样热情,就仿佛他早就知道沈里是东家夫人。
掌柜的也确实知道。
“你不会觉得我没和你共享这些吧?”闻时颂小声在沈里耳边道。这甚至和他们关系好坏都没有什么直接因果,早在他们刚刚成婚的时候,闻时颂就已经全部通知下去了。
太子殿下这个神经病是真的不会好好说话,但该做的他也是一样没有落下。
说好的一人一半,那就是一人一半。
沈里一脸茫然,我们说好的?什么时候说好的?
闻时颂皱眉:“就是成婚的时候,你和我说夫夫讲究共同财产,你这也忘了?”小时候的事忘了也就算了,他们成婚也没多久吧?还不到一年呢,这都能忘?沈里成婚之初和他振振有词扒拉算盘珠子时的样子,闻时颂可谓是历历在目。
他想不明白,沈里当时那么据理力争,怎么能转头就忘?
沈里一脸震惊,夫妻共同财产这种词,是一个古代人能够说出来的?游戏策划怎么想的?真不会让玩家觉得出戏吗?
幸好,闻时颂时刻谨记他和沈里这次出来是约会的,不是来玩大家来找茬的,很快就揭过了这个话题不再提起。只是沉迷于当一个尽职尽责的“导游”,问沈里是要先去看后面的马场,还有直接吃饭,如果是吃饭的话,是想在楼上的雅间,还是去下面廊腰缦回的小院。
对这里的布局可以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因为闻时颂连夜背诵过。
自打知道沈里打算来望仙楼,且没有邀请别人,只邀请了他之后,闻时颂就开心的不行,虽然表面上依旧是那四平八稳的样子吧,但其实心里光一天的游览计划草稿就打了不下八百十遍。
而沈里只关注:“我们这样直接进来,不会暴露吗?”
沈里最近的心眼子练习还是卓有成效的,就像他之前能够想到从禁苑出来后再派人出去有可能被跟踪一样,他如今也会考虑到他们这样马车点对点的直接从东宫到望仙楼会暴露身份。
“我们为什么不能来望仙楼当客人?就因为我是太子?这么从后门直接进来的贵人有的是,大家总有要隐藏身份的时候。”闻时颂用实际行动回答了沈里,你心眼子还有得练呢。从后门进来,不是真的在隐藏什么,而是给外界散发一个我需要隐私的信号,但凡有点眼色的人就不会再问下去。
除非是你的政敌。
但望仙楼是正规不过的酒楼,你能参他什么?
沈里最终选了楼上的雅间,因为掌柜的说可以看到楼下的表演,今天请了著名的鼓书娘子,对方要唱《柯公案》。
《醉打驸马》的流行已经过去了,最近京中又开始怀旧复古了,《柯公案》是十年前流行过的本子,如今又被翻了出来。
沈里很是好奇。
虽然掌柜的说,也能在小院里请鼓书娘子专门来唱,但沈里想了想,还是和大家一起听热闹。
进入雅间落座后,闻时颂就按照沈里的口味点了一桌子沈里喜欢的菜色。在等待上菜的间隙,闻时颂还准备了不少他觉得沈里会感兴趣的话题。
好比:“你知道军书能吃吗?”
沈里:“啊?”沈里本来还在期待柯公案呢,突然听到军书这个词,听起来就和他阿姊有关,他一下子就被拉回了现实。
说真的,那一刻沈里的心脏差点跳到一百八十迈。
还是做贼心虚闹的。沈里头一回当“间谍”,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容易疑神疑鬼,更不用说闻时颂直接谈及军队和书信这样的关键词。
别是闻时颂已经发现了什么吧?
不然没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突然聊这个?
闻时颂会聊这个,当然是因为沈里最近这两天总会在他提到与北疆有关的事情时格外的关注啊,在对于沈里的解读方面,闻时颂可谓是苦心孤诣,他是不会错过与沈里有关的任何一丁点的变化与兴趣的。
既然沈里关注,那就说明沈里爱听,既然沈里爱听,那闻时颂肯定就要多讲啊。
他觉得沈里的关注很合理,毕竟前不久在禁苑他父皇才搞了那么一出大戏,沈里不关注才奇怪吧?甚至包括沈里这种一边关注一边躲闪的谨慎样子,都格外的合理,毕竟沈老爷子当年是如何被夺权的在权贵圈里并不算一个多大的秘密。
闻时颂已经无数次想和沈里说了,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会介意,我巴不得和你站在一边。以后等我上位了,就更不存在兵权之间的猜忌了。
只不过这些话没办法说的那么明白,闻时颂只能暗示,好比说一些写军书趣闻,来试图打开他和沈里之间最后的信任屏障。
闻时颂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真的拿出了一份没有写字的军书。
名曰果子丹。
名字是不是有点耳熟?果丹皮就来源于此。
真的能吃。
闻时颂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蘸着糖水写了自己的名字上去,然后就撕下了一片递给沈里:“你尝尝?”
沈里:?
闻时颂却还在期待,他真的太喜欢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感觉了,听起来有点涩,实则也是一点都不清白。
连直男沈里都开始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儿了。
那种感觉很奇怪,不只是气氛的问题,还因为沈里甚至觉得这件事发生过。就在他和闻时颂之间,在不知名的时间,不知名的地点,已经长大的少年沈里正指着一排丑橘子说,这个像我,一会儿就吃掉,这个像阿兄,也吃掉,这个像姨姨,必须吃掉……
最后一个像阿兔。
天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从这些橘子里看出这么多张脸的。
少年闻时颂嘲讽异常,却直接伸手要拿走其实还没有来得及被沈里吃掉的沈里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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