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宵无梦。
凌晨五点半,626准确摇醒睡眼惺忪的执行官,盛情催促他出去吃锅贴。
天刚蒙蒙亮,荆榕揉揉眼睛,穿衣起身。
他以为这么早,柏家的人没有一个起了,却没想到柏韵竟然已经起了,而且一个人在客厅背课文。
他听出来这小姑娘在背《鞌之战》,老长一篇,临时起来加背,一定是因为今天要抽检。
626十分同情:“这个时代的学生也没有很好过啊,兄弟。”
见到荆榕出门,柏韵停下来,本想视若不见,但最终没有按住好奇:“你要出门?你去做什么?”
荆榕说:“吃锅贴和肘子面去。你要一起去吗?”
柏韵摇头,正色道:“那不是小姐该去的地方。”
“不过。”她犹豫了一下,像是觉得和荆榕也有点熟了,被迫开口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
半小时后,荆榕和626吃到了锅贴和葱花猪蹄面。
626感叹道:“原来大小姐要你帮的忙,就是去帮忙接一下老师。”
女校停课,柏家直接高价聘请了老师上门补课。一般来说,老师都是自己搭车上门,回头报销路费。但今天大小姐的书实在背不完了,双眼已经熬得通红,她想请荆榕帮忙拖延一下。
更具体一点,是请荆榕去接老师,顺便以柏韵长辈的身份为她美言几句,好让老师对她的学习成果不失望。
最好接送的路上,再绕一下路,多拖延半个钟头,这样柏韵就有了大大的喘息之机。
这种小事,当然是举手之劳。荆榕虽然昨晚还冒充了恶劣讨厌的家长,不过不介意帮这小姑娘拖延一下,正好他和626也想去市场逛逛。
他从柏韵那里拿到了地址,是半个城区外的一栋小洋楼,新建的。一层是海因人管家,要找人,还需要按铃通报。
荆榕取了车,和626在外面晃了一圈,还是来早了。荆榕看时间只差二十分钟,干脆就在楼下等,顺便买一盒点心当伴手礼。
626:“哥,你现在已经很有家长的样子了。”
荆榕深藏功与名:“那是。”
626一早发现荆榕在带孩子和宠孩子上十分有天赋,而且执行官本人似乎也乐在其中,好像过家家一样,给他们的休假生活增添了许多欢乐。
荆榕在楼下等着,626拿着系统望远镜往外看,对比着自己的旅游地图:“两个街区外有一家文印局,一个点心铺子……还有海因餐厅,哦!大教堂正在修了……”
就在这个时候,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海因管事往上看了一眼,随后往登记本上写了一道,很有礼貌地对荆榕说:“好了。先生,您找的卫先生下来了。”
“卫先生,您的客人等在这里。”
卫衣雪今天穿一身缎面黑袍,裁剪很周正,沉敛合身,他比平常人瘦,一道清隽的影子,低头下楼时,乌黑的碎发轻轻晃动,正好掩住那一双冷静清透的眼。
“您好,我是柏韵的哥哥。”
荆榕立在原地,先伸出手,随后视线才落到卫衣雪脸上。
他停顿了一下。
卫衣雪看着他,也停顿了一下。
第166章 致命长官
两三秒的时间,好像时间在他们二人之间出现了一次暂停,外面的人流,车马声,都在这一刹那散去了。
是荆榕先反应过来,他和卫衣雪握了手,说:“最近时局不平安,家里怕老师路程远,路上奔波遇到麻烦,我来接您过去。”
随后他无视了626的滚动式嚎叫,替卫衣雪拉开车门,请他入座。
卫衣雪也回过神,道了声谢,跟他上了车。
落座后,卫衣雪还在暗自忖度刚刚的怔忡。
他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和相貌无关,他不是没见过长得好的人,时下剧场男女明星,每一个人的画报都贴满了大街小巷;海因人高个挺拔鼻梁蓝眼睛,好看的也别有风味,只有眼前这一个让他晃眼了一下。
那是一种仿佛从深远的水底探出的熟悉感。
要说特别,或许是对方有一双冷淡又多情的眼睛,看过来时,心里冷不丁就一跳。
卫衣雪过目不忘,只一瞬间,就将面前的人和那一晚酒楼池塘小径上的人对上了号。
他当时虽然只看见一个背影,但这种感觉太过熟悉,他很快认出了对方,刚刚的失神也找到了答案。
“荆榕。”荆榕回到驾驶位,启动车辆,忽而补了一句,“我的名字。荆棘的荆,榕树的榕。”
“卫衣雪,”卫衣雪也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他的声音透着平静淡然的韵律,清润好听,“荆先生,幸会。”
“吃过早饭了吗?”荆榕问道,“我过来太早了。”
卫衣雪轻轻摇头,说:“在家吃过了,多谢。”
“好。”荆榕点头,专心开车。
626从两人刚见面时就疯狂响起的帮兄弟找对象雷达已经被荆榕无视了一路,它没有放弃。
“兄弟!兄弟!”
626将系统音量调大了五倍,“你老婆在观察你!你老婆真好看啊!这袍子好衬他……话又说回来,你老婆在观察你!”
系统怀疑执行官这么久不说话,是因为高兴傻了。
谁都没想到帮表妹接老师这样的一个支线任务,竟然真的能开出执行官老婆!
感谢表妹,表妹就是这个世界线的月老,太够意思了!
“兄弟,你怎么不说话?”626敲锣打鼓。
荆榕说:“在听,耳朵疼。”
626火速将音量调小。
荆榕驶过一个路口,因给马车和人力车让行的缘故,倒车转入另一条更加幽静的街区,趁着看后视镜的空隙,也看着坐在后座的人。
卫衣雪也正在看着前方,而且毫无掩饰地看着后视镜,与他的目光相撞。
荆榕索性开口:“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您。”
卫衣雪已经知道他是那晚上的人,好整以暇地说:“在哪里?”
荆榕想了想,说:“不记得了。”
卫衣雪说:“我在临海女子师范教书,兴许您哪天在路边见过我。”
荆榕说:“或许。”
他们随后都不再说话。荆榕本来也不是健谈的人,不过他把车开出街区后,忽而笑了一下。
626探头问他:“你笑什么?”
荆榕说:“我想起来了。”
那晚在酒楼里,卫衣雪从他身后走过,他闻到了非常幽微细致的香气,是梅花香,还有更加微不可查的硝烟味道。
因为只有一瞬间,他也没有过多在意,那一瞬就和每天经历的不同瞬间一起,隐匿在了浩如烟海的记忆中。
梅花香清冷柔和,硝烟味道却是肃杀的,它们共同出现在那个潮湿血腥的深夜,足见卫衣雪绝非等闲之人。
这年琴岛风云四起,因北方在打仗的缘故,各个救国会往南转移,重心也变了,荆榕在脑海中略微一搜索,记起琴岛有一大文印商姓卫,叫卫惊鸿,就在这几天出国沟通海外事务,携妻出国了,将文印社分付给了社员。
文印出版,在这年处于没什么人会注意的地位,报社刊印掌握在官家手里,这种民间印馆,主要刊印山水画、诗集和各路小说,却又能掌握收集上流社会消息和资源。
事实上,如果不是荆榕熟悉这个时代,又正好记忆力很好,一般的人绝无可能从一次错身,一缕淡而似无的硝烟味中推测出卫衣雪的身份。
这样的人,和荆榕这个大少爷身份,明面上的立场绝对是针锋相对。
荆榕在想起来的一瞬间,就确认了卫衣雪的身份。
他并不知道卫衣雪是哪一派组织的成员,但这类组织做的事都大差不差。潜伏,暗杀,将许多人的生死命运握在手中。
这并不是一个好接触的身份,反而要小心、再小心,贸然的亲近,绝对有百害而无一利。琴岛是看似风平浪静之下,血与血的战场,而且没有一方会主动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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