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遵从约定,从不关注月氏的事情,不主动过问,也不会表露出这层关系。
荆榕没有问,不过卫衣雪主动提起:“我大约知道,他们都不在了。”
“我弟弟投了滇军,应是在北上的一次战役中牺牲,他们想要平乱,和当地的武装势力打了起来。”
“我父母都去支援藏区了,去了那里,十死无生。”卫衣雪说,“管你是大学士还是王侯,你穿粗布皮袍,拿刀枪剑戟,对上炮火,只是送死。而如果没有遇到敌人,藏区苦寒,时有疫病,消息断绝……就是那样。”
卫衣雪提起这些事时,神色并未怎么变化。他本身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走了这条路,需得铁石心肠,观之如观他人事。
他低头注视着荆榕,荆榕完全躺在他怀里,静静听着,一只手捉着他指尖,温热柔软。
“总之,多谢。”卫衣雪抬手,将玉竹的卡扣合上,戴在了手中,慎重道谢,“我很喜欢。”
*
他们并未停留很久,躺了一会儿后,荆榕和卫衣雪动身去搬家。
荆榕叫了人,开了车来,他和卫衣雪先清点了日常用物,第一批带走,随后开始大扫除,将小院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
打扫时他们没有叫其他人,全部是两人一起动手。荆榕脱了外套,衬衣外头套个围裙,卫衣雪视线屡屡扫过他,唇角微弯。
他的东西并没有很多,大多是生活用品,还没有装满半车。卫衣雪并不是爱好囤积物品的人,常穿的衣服统共不过十件,少而精。
“卫老师生活这样简朴,东西先用我的吧。”荆榕将茶碗器具等东西清理出来,拿全新的给卫衣雪放着,“要是再缺,就让人买了送来。”
卫衣雪却很满意:“都已经足够了。”
他蹲下来在碗柜里看了看,头也不回,对荆榕伸出手。
荆榕:“?”
卫衣雪说:“之前你请我喝茶那次,有个很漂亮的小绿碗,荆公子能不能拿来给我用用。”
荆榕说:“卫老师眼光真毒,一眼看中最贵的琥珀夜光杯。”
“那只茶碗我带回去用了,下回定然给您献来。”荆榕眼里带着极淡的笑意,往他手心塞了一支烟凑数。
卫衣雪也很自然,拿了烟就点。
袅袅烟雾中,荆榕靠在窗边,望着楼下卸货的工人。
他身上的围裙还没取下,乌黑的头发有些乱了,因为刚那个打扫阁楼,闷出一些汗水,但容颜却像是被勾了边似的,更加清晰,更令人刻骨铭心。
卫衣雪心想。
这样一双冷而多情的眼睛,现在,未来,独属于他一人。
这样与他二人的新的生活,也只有他能看见。
他只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有所动作。卫衣雪取下烟,主动走过去,将荆榕拉过来,踮起脚吻他。
荆榕被吻得诧异,却并不抗拒,他很快从窗边起身,抱住卫衣雪的背,回吻给他。
周围变得安静起来。窗户开着,外边走动的人声和车马的声音,偶尔从耳边由近及远掠过。
直到夜色升起,小小的居室里,容纳了一场暖热春雨。
第193章 致命长官
卫衣雪的新住处很快收拾妥当,旧房子也很快挂了出去。
荆榕本来说,要再带他看看武馆的场地,但卫衣雪不等荆榕再看,隔天晚上就相中了街对面的巷里楼。
巷里楼是这些老北方特色,洋人来的时候,要起新街新楼,原来的老房老院就被藏进了街面之后,街后有小巷,巷子里有小楼。
卫衣雪看中的地方就在正对面,一街之隔的地方,街面是两个小裁缝店,往里走有个小院子,立着两三座破楼,都是挤在一起的居民户。
第二天,荆榕还没起,卫衣雪就出门逛了逛。他问到了对面那两个小楼正在出租,原来的东家是本地人,逃难去了,将地契交付给了亲戚,结果亲戚染上了喝酒赌博的习惯,把地契低价押了出去,这几个楼房现在属于谁都管不着的状态。
管赌场赎地,这件事卫衣雪很好办,不出一个上午,就有伙计赶回来给他报信,说赌场老板一听是卫衣雪要的地契,分文不收,让给他用。
卫衣雪言明是替人办事,好说歹说,才将钱送了过去。不到半天时间,地契到手,一件大事就这样被轻轻松松敲定了。
卫衣雪拎着一份豆浆和蟹黄包子回到家,见荆榕刚睡醒,洗漱完毕,披着衬衣,在窗边观察卫衣雪的茉莉花。
卫衣雪一上楼,荆榕就说:“看,长花苞了。”
卫衣雪把包子豆浆在桌上放下,凑过来看,果然在碧绿的叶丛中,看见了那小小的花苞,十分意外。
卫衣雪说:“昨天看还没有。”
荆榕说:“看来它喜欢这里。”
这里的确更好,窗大,阳光好,清风疏朗。
卫衣雪买的包子很香,这是他早晨出门视察领地的结果。知道荆榕对海味没有太大兴趣,三只蟹黄包子是给自己的,剩下四只香酥排骨包给荆榕。
豆浆则是一人一碗,就在路口找货郎买的,里边还放了些冰,微凉香甜,很有生活气。
荆榕坐下来和他面对面吃饭。
他昨晚能在这里过夜,实在是很少见,大约因为柏岚回来了,他终于又能当回他那个闲散少爷。不过柏岚这次回来,恐怕也待不了很长时间。
卫衣雪于是问道:“荆公子这般悠闲,还能待几天?”
荆榕说:“还能闲上两三天,之后他就走了。其他的事,到时候再说吧。”
卫衣雪点点头:“也好。”
他不再过问其他的事,两个人很平常地吃完了早饭,继续归置卫衣雪的物品。一切收拾好之后,两个人就出门看武馆的场地,商量怎么装潢。
说是商量,实际上是卫衣雪拿主意,荆榕听着,偶尔给出几条建议。卫衣雪不喜欢旧楼,打算请人打通,重漆外墙。
开武馆是省钱的,木武童等找木匠订一批即可,沙袋之类的东西大人孩子们自己就可以做,剩下的就是练功服了。
恰好荆榕家里主营布料生意,荆榕说:“卫老师这笔生意,不如就交给我。”
卫衣雪这回不客气了,他说:“我要两批布,孩子们至少有替换的服装。布料不需要华贵,舒适耐穿即可。我们自己有会缝纫的人,料子送来,衣服我们自己做。”
荆榕点头说好:“我们那还有不少料子,都给你送过来。这场地,其他人看过了么?”
卫衣雪说:“本来要他们来看的,但荆公子只能闲几天,就让他们晚点来吧。”
他说话很轻松,毕竟是话事者,他安排的事,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荆榕点头说:“好。那咱们下午去市场逛逛?”
反正也没有别的事,只有他们二人在一起。
卫衣雪点头说好。
荆榕旋即开始想去处:“去随福胡同吧,那儿能逛的多。”
卫衣雪还是说好,他看着他,眼底挂着很浅的笑意,好像他说去哪里,做什么,他都无条件地喜欢并支持。
藤原人来了之后,东国人的市场份额被侵占,原本富丽堂皇开在市中心的许多铺子,不得不改头换面,蛰伏去了其他地方,随福胡同就是其一。
卫衣雪本身就是爱逛市场的人,他眼光奇佳,这些铺子里有时候真能挑到绝世好货,甚至有时候能买到些宫廷用品——不少宫里人出逃时,夹带了些东西,不敢放在京中卖,就带着销往其他地区。琴岛就是这批人销赃的一个好去处。
两人很快包了一辆车,给了小费,让车夫伙计帮忙等着,两人一起走入集市闲逛。
卫衣雪很快看上一个家具店,卖红木桌椅的,有小四方的茶桌,漆得光亮,红得可爱。
他本来嘴上说着“随便淘点旧桌椅就好”,此刻已经忘却到九霄云外,看了又看,显然很喜欢。
荆榕也看了看,说:“喜欢就买吧,添点钱买喜欢的作数。”
卫衣雪瞥他一眼,没说什么,冲他招招手,然后拉他去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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