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一眼就认出来,荆榕身边的这个人,正是真正的魏鲤!
一时间,两边都停了下来,寂静无声。
片刻后,是卫衣雪主动开口了。
他人没有露面,声音飘飘悠悠从马车里传出来。
“荆大少爷,久仰大名。”
“这么好的天气,不去夜会美人,跑这里喂蚊子,是在做什么呢?”
荆榕像是并没有对这个声音感到奇怪。他说:“美人跑了,无聊就出门散散心。却没想到路上有热闹可以凑,还叫我抓到一个名人。”
卫衣雪沉默了片刻,像是觉得现在的场景很有趣。
他知道自己迟早会和荆榕正面交锋一次,却没有想到这样的交锋,来的这么早。
荆榕的声音沉稳有礼:“在下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薛老板在你这里,我要他。”
“而我手里这位名人,对我有一点用处,用处却暂时没有那样大。我愿意用他,交换你手里的人。”
卫衣雪:“换来做什么?”
荆榕说:“我是商人。商人脑子里想的事情,当然是钱的事。我要薛家所有的港口和工厂。”
“据我所知,荆榕公子在琴岛已经是一手遮天,薛家对你来说不过是毛毛雨。”
卫衣雪慢慢说道,他重复了一遍,“要他做什么?”
“商人不嫌利小。”荆榕微笑道,“我要的,当然是在琴岛一手遮天。”
此言一出,满座心惊。
荆榕的声音平淡轻松,甚至听不见几分野心,却蕴含着无边凛冽。
一手遮天。
他要和海因人搞好关系,贿赂上层,抛弃下层;和英帝国人合作,以谋后路;卖卫衣雪一个人情,做一个交易,从此和救国势力两不相干;最后,他自己就是琴岛的贵族。
所有势力尽在他手,荆榕从此真是琴岛的皇帝,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至于他之后还想做什么,却没有人说得清了。
短短几个字,月色晦暗下的密林,他就这样轻轻松松说出口了。
卫衣雪:“公子志向远大,不过既然是要交易,那么至少先拿出点诚意。”
荆榕说:“当然已经准备了。您派个人出去,会看到海因人已经离开。当然,还有更简便的方法。”
他对着马车里的人,遥遥地递出一封密信。
老吴经过卫衣雪眼神许可后,下车拿信。
黄底纸张,电报打的,上面盖的是海因人总署的公章,大意是今夜荆家、薛家为港口进行火并,要其他人睁只眼闭只眼。
另一封信则是薛百洪的署名,上面陈列了包含卫衣雪在内的一系列人的名字,揭发他们为救国会成员,正在秘密图谋大计,需要立刻诛杀。
也就是说,薛百洪出卖给海因人的揭发信,甚至都没有送到对方手中。
这两样东西,的确足够有诚意。
卫衣雪看罢,说:“我同意这个交易。但不是现在。”
荆榕在外面颔首:“自然。您下山后,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什么时候找我的人就是。琴岛风平浪静,我并不想多生枝节,万望合作愉快。”
卫衣雪也勾起唇:“……合作愉快。”
第175章 致命长官
交易谈成,荆榕对马车的方向略一颔首,随后回到车中。
黑色雪佛兰离开了山道,明亮的车灯照向远处,黑暗重新降临。
老吴问道:“真给他?他说话算话?”
卫衣雪看着荆榕离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写什么,片刻后点头说:“给。”
“他不会……”老吴比划了一下,皱着眉问道,“不会再用什么手段吧?”
老吴显然到现在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他显然认定卫衣雪早先和荆榕交好,也是为了现在这一出后手,但是很可惜,并不是。
卫衣雪说:“他要是想耍手段,不截下密信,坐山观虎斗即可。”
既然截下来了,就是要卖他卫衣雪一个面子,说穿了,卫衣雪认为就连最初的接近,也是荆榕故意而为。
并非卫衣雪太看得起自己,不过对方看得起他,愿意在他身上押宝,他真心实意认为,这是对面的本事。
“走吧。”卫衣雪说。
老吴看了一眼时间:“那碧波楼,还去吗?”
卫衣雪似笑非笑:“你想吃你就去。”
荆榕在派人邀请他的时候,大约就已经知晓这场饭局注定无人赴约。但这件事仍然做得很体面,在外人眼中,今夜此时,卫衣雪和荆榕正在碧波楼上彻夜长谈,除此以外,在别的地方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老吴:“我真的会去的,碧波楼一个菜抵我一年工资。”
卫衣雪说:“得了,有点出息吧。先把手头的事解决了,回头我请你吃。”
他指了指车里血肉模糊的薛百洪,“还得处理好一阵子,注意点,别留下痕迹。”
*
卫衣雪手下的人不止一次处理这种善后事宜,第二天,这件事并未见报,只有薛家商行的伙计们突然得知老板临时有急事,跟着货船去藤原了,归期不定,剩下的事情一切照常。
“做得很干净。”
荆家祖宅,荆榕立在书架前,将报纸随手放在几本书上。
这里从前是荆父的会客室,现在是荆榕的。不过即使如此,他像是仍然对此处没有任何归属感,他对所有家具的使用都很客气,很细心,仿佛只是来这里作客,而不是这里的主人。
四五月的天气,壁炉里却点着火,这火并不是给他的,而是给他那位畏寒的客人准备的。
魏鲤说:“世界上没有人比他能做得更干净了。”
令人惊讶的是,魏鲤在荆府的待遇极高,几乎是贵客的礼遇。他面前放着伤寒药,脚下踩着虎皮毯,因为逃亡路上得了寒病,哪怕是盛夏,都会觉得身体寒冷如霜。
荆榕说:“听您的话,很了解卫先生?”
魏鲤说:“听过一些他的传闻。如果不是他在这里,我也不跑了,让他们杀了我算完。”
荆榕说:“我知道。”
魏鲤本来捧着药杯,神色消沉,听他说完这句话,反倒笑了起来:“小子,你知道什么?”
他年纪比荆榕要大三十多岁,已经是抱孙子的年纪了,自然可以叫荆榕一声“小子”。
荆榕说:“我知道他来历不凡,而且是在你们这样的人中,来历格外不平凡的那一个。”
听了他的话后,魏鲤沉默了一下。
荆榕说的话也并不明确,有诈他的可能性,不过相处这几天,魏鲤摸清了这年轻人的性子,知道他并没有这么做的必要性。
他说:“是吗,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您心存死志。”荆榕简单说道,“将手里的东西带给卫先生后,您就打算去死了。您手里那份名单,并未打算对我透露半个字。”
魏鲤心头好像地震一般,猛然一晃。
但他没有说话,他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保持着喜怒并不显于人前的习惯。
“我带人南下搜寻您的踪迹的时候,的确是抱着这个心思。”荆榕的眼里没有任何算计,他把书整理好,声音平静述说,娓娓道来,“那份名单,我也需要,但您不想给,我也有所预料。”
“说来说去,你是想在琴岛耍一场猴戏。”魏鲤说话并不客气,“你如此执意引出卫先生,我看是有别的图谋吧。”
荆榕说:“您言重了。我只是想和卫先生结个善缘,这件事,只有您能帮忙。”
魏鲤紧紧盯着他。
荆榕终于找到了他想找到的东西——他从书架上浩如烟海的文件里抽出一份文件,放在了魏鲤面前。
魏鲤看见那是一封信。
一封匿名寄来,请求捐助的信,信中称他们为藤原国的法学系留学生,想请国外著名学者来东国讲学,但因为资金不足,不能凑够,所以请荆家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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