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是个拄拐的白胡子老头,他身旁还跟着一个身形高大的魔修,两人边往这边走边说话,那魔修面容憔悴,神情忧郁,魔尾都耷拉在地上。
“岑川?”凌无朝问。
“嗯,岑护法连请了半个月的假。”沈越冥看着她越走越近,低声道,“好像是家里出事了,我问过楚桐,楚桐不说。”
岑川走近后也看到了魔皇,惊讶道:“魔皇大人怎么来了盘山镇?”
原来这儿就是盘山镇,沈越冥想到来时沿途的建筑,确实是个大镇子。
一听魔皇,赵大天瞪眼,“谁是魔皇?”
沈越冥指指凌无朝,“我们老大一身王者之气,看不出来?”
“那你呢?”
“我是小弟。”
赵大天放心抓着他。
“魔皇的小弟你不怕?”沈越冥问。
“管你们什么神皇魔皇,弄塌了我的楼,就得给个说法!”
说着还从牙缝里挤着声音跟沈越冥嗡嗡,“要不是看你家那口子胳膊手不灵便,他是魔皇我也照样抓!”
沈越冥大惊,赞誉道:“赵大天赵,是个人物。”
赵大天抓着沈越冥去找镇长理论,岑川走到凌无朝身旁,“魔皇大人,我可能还要再请几天假。”
她精神看着实在太差,凌无朝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岑川不太想说,挠了挠脑袋,低下头,“就不麻烦魔皇了。”
凌无朝拿衣袖轻拭了她的魔角,上面有不知何时沾的脏污,主人大概太忙,一直没顾上擦。
“岑护法,你家里的事,一个人能解决吗?”
他突然这么问,岑川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魔修交往一向随性,大家在魔域一块儿吃肉喝酒,回家了都是各过各的。
更别说她住在凡人堆里,跟她走得近,意味着要跟凡人多接触。
凡人对异类一向敏感,白起眼来,是个魔修心里都膈应。
“能。”岑川说,“再等几天……”
“你丈夫出事了,是吗?”
岑川的魔尾轻轻一动。
池篝村赈灾时,岑川的丈夫就没出现,如今她面容憔悴,魔角落了好几天的脏,自己没机会看见,也无人帮忙擦拭,若是爱人在,怕是舍不得见她这样。
岑川沉默片刻,魔尾指指前方,“我家在前面,魔皇大人去坐坐吗?”
“好。”
不远处,看到废墟里那堆烂木头,赵大天急火攻心,非要拽着沈越冥去镇长家写口供。
沈越冥被几个壮汉架走,朝凌无朝喊道:“老大——记得来接我!”
凌无朝笑着应他:“那你等我,别乱跑。”
岑川对魔域的信息还不算闭塞,知道那是魔皇大人近来最喜爱的男宠。
她感叹,“喜欢魔修挺好的,至少可以长相厮守。”
觉醒了灵田的修者随着能力增强,寿数也会增长。
她找了凡人成家,能相守的时光最长也不过百年。
凌无朝目送沈越冥的身影离开,轻声道:“相爱才难能可贵。”
岑川家的住宅是处面积广阔的园林,亭台楼阁,凉泉假山,一步一景。
首富之家,即便远离闹市,仍挡不住财气外露。
她带魔皇穿过竹径,有小鸟飞来落到凌无朝肩头,歪着脑袋,用毛绒绒的脸颊轻蹭他。
凌无朝跟它打了招呼,又道晚安,看着它回窝休息。
“这条路有点长,魔皇大人,阿元以前是画风景画的,特别喜欢这种又长又歪扭的小路,种满竹子,他觉得好看。”
“每次回房都要走好久,”她无奈道,“虫子还特别多……”
“娘亲——!”
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喊,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小跑过来,岑川俯下身,小姑娘张开双臂一跳便进了她怀里。
小姑娘看起来不到十岁,唇红齿白,黑眸明亮,看到凌无朝,她抓着娘的魔角惊讶:“你也是红眼睛?”
岑川抱着她继续走,“当然了,他是娘打工地方的老大,跟娘一样,都是厉害的魔修。”
“哇!”
岑川跟他介绍:“魔皇大人,这是我女儿小岱。”
小岱朝魔皇伸出手,“老大你好呀。”
凌无朝轻轻握住她的小手,笑道:“你好,小岱。”
进了房间,小岱从娘怀里下来,倒好水端给凌无朝,眼神一直朝他左臂的机械假肢看。
凌无朝用机械手接她的水,“谢谢。”
近距离观察了这只机械手,小岱脸红扑扑的,又跳进娘怀里,悄声说感觉老大好酷。
岑川把她抱在怀里拆辫子,拆完了让她快去睡觉。
小岱恋恋不舍,她还没跟这个很酷的新朋友待够,摆着手跟凌无朝告别:“我要睡觉了,老大,你下次可以白天来找我玩。”
“好。”
岑川坐在旁边大口饮水,等女儿进了卧房,她才抹了把嘴,说:“阿元失踪很久了,我到处找不到他。”
“他失踪了,繁州城里不少生意,谈拢的没谈拢的都得停,天天有人上门来找他。”
岑川抬手按了按眼睛,眉间倦意尽显。
“我不懂生意,这几天一边找他,一边把他手上正谈的几个合作移交给镇上,让镇长找人接手。”
说着,她长叹一口气,靠上椅背,望向房间角落中自己的刀。
“赚不赚钱都无所谓,我现在就想弄清楚他人在哪儿。”
凌无朝问:“他失踪的事,小岱知道吗?”
岑川摇头,“她还当爹跟以前一样,出门谈生意去了,前几天还问我,为什么爹这么久都没回来。”
“我把繁州城翻遍,他平时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踪迹,整个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凌无朝猜测,“会不会是绑架?”
“没人找我要钱,而且……”岑川有些困倦地眯了眯眼,魔尾指向自己的兵器,“一般人也不敢绑他。”
顺着刀的位置向上看,凌无朝注意到墙上一副挂画,血染青山,山间有一执刀魔修,魔尾张狂甩在身后,眉间充满冷肃杀意。
画中人是岑川,她脚下踩着待斩的头颅,邻近的河中漂浮着恶徒的尸体,整幅画面色彩浓烈,线条飘逸,极度血腥却又无比畅快,像是画师兴奋之下挥笔,一气呵成。
见魔皇盯着那副画看,岑川直接领他过去。
“十多年前端了一个强盗窝,我到那儿的时候,强盗头子正逼着一个书生给他画像,书生很倔,不给恶人画像,强盗要把他拖出去打。”
岑川拿起自己的刀,“我那时候想跟老萨,老萨让我证明一下实力,专门点了这个强盗窝,说,窝里的一个别留。”
于是被困的书生遇到仗义执刀的大侠,挥毫落笔,一画倾心。
似乎是回忆起初见,岑川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我杀完了强盗要走,他拿着这幅画追上我,问我愿不愿意跟他成亲。”
凌无朝惊讶,“……这有些唐突。”
他没有经历过一见钟情,他和沈郎腻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相识,相知,相恋,爱意缓慢又柔和地流淌在每一个日夜。
岑川盯着那副画,垂眼笑了笑:“不唐突,我喜欢。”
因为大侠也一见钟情。
婚后,岑川在魔域给萨谟当护法,温盛元出门摆摊卖字画,晚上回家挤在一个小房子里。
岑川说:“一般魔修都是把魔域当家,魔域管吃管住,对钱也就没那么在乎,所以老萨开的薪水不多。”
“但我要在繁州城里生活,老萨开的钱不太够,有时候楚桐就把她的钱全部给我。”
温盛元卖画赚不到钱,他心气高,把画当亲孩子,附庸风雅的不卖,人品不好的不卖,不懂画的不卖。
碰到有客人通过贬低画作的方式砍价,他会愤而收摊,手中画作宁肯烧了也不贱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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