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春风见裴牧云点头同意,也没说话。
天柱缺口是星归道长与孔雀佛子葬身之处,比起东莱城那个衣冠冢,这里更像师父的墓,所以得知姬肃卿胆敢躲在这里,解春风心情已是极差。
裴牧云也一样。
但他除了师父,还触景生情想起师兄的小白龙化身是如何被儒门围攻得浑身血痕,不知姬肃卿这一次又玩什么花招,他冷面一寒已是持剑在手。
解春风按捺情绪,尽量温和了声音问师弟:“先解决上面还是?”
裴牧云方才抬头一望就已知晓端的,此刻摇头坚定道:“他们下不来,除非想出别的法子,先解决姬肃卿。”
解春风又问:“可带水镜卷轴?”
裴牧云只答:“案已审明,昭榜已出。天地可鉴,何用水镜?”
解春风剑已在手,闻言道了声好。
风云师兄弟心念一动,身形就到了天柱缺口外侧。
姒晴与秦无霜等了等才踏云而起,隔了一段距离落地。
山风将缺口里正发生的对话随风传出:
“我别无所求,连能给的眠龙草全都给了你,如今霞妹已死,这世上只有你和我了,就算你再生我气,也先养好伤再说……”
“你和那白蛟真是天造地设好一双贱人。你做什么春秋大梦,竟以为我会愿意靠你活命?虎落平阳被犬欺,不如死了干净。”
……
四修目瞪口呆。
裴牧云听着第一句还心冒怒火,原来眠龙草竟是黑蛟献给姬肃卿的,可来不及思索这帮凶该不该问罪,转耳就听了一连串隐秘阴私,僵立原地,忍不住思考众神惩罚穷奇亲恶厌善不仅不合理还贻害无穷初衷究竟为何。
解春风也听得直发愣,万万没想到这俩竟是这么个关系,但听到后来,也不得不为亲恶厌善的所谓神罚而皱眉。
最动摇的还是秦无霜,灭儒门那日,姬肃卿所言竟全是真话?他真被那两条灵蛟强、强行……她不满姬肃卿待她不娇不宠,从小到大不知对白蛟投射了多少幻想,有时她恨生母弃她不顾,却忍不住幻想至少生母会爱她如命。
乍听如此不堪真相,她几欲作呕,全然无法面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自处,恍惚得站都站不住,瘫坐在地。
最置身事外的是姒晴,毕竟这里头爱恨情仇都与她毫无关联,见秦无霜瘫倒,忙去相扶,被秦无霜一把抓住,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不肯松手。
天柱缺口里黑蛟越说越离谱,风云师兄弟越听眉头越皱。
听黑蛟再三拿他们师父说嘴来打压穷奇,二人实在是忍无可忍,无需对视默契步入,现身于黑蛟穷奇眼前。
解春风面寒如水,严声警告:“我劝你不要随意扯我师父的名讳信口雌黄。我师父绝不会因为他是凶兽就看不起他。”
裴牧云冷冷接口:“我师父看不起他,只是因为他算计我师父的徒弟。”
黑蛟一惊,慌忙向后看去,只见两个神仙也似的人物,而且修为远超黑蛟生平所见的任何修士,他意识到这两个大概就是顾青法士崇拜的天疏阁主,及其师兄春风剑侠。
意识到来人身份,黑蛟又惊奇地发现其中一位带有龙气。
竟然有龙重现九州!
完全没注意姬肃卿的失态,黑蛟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神龙身上。
他仔细观望,见对方神色愤怒却并不傲慢,虽不知神龙是风云师兄弟中的师兄还是师弟,但想来,对下位灵蛟都不端神龙架子的龙,应该是很好说话。
又想到顾青法士一再说过阁主人好,黑蛟想去,这对风云师兄弟就算有半仙修为,论资排辈也还是两个年轻后生,在自己这个前辈面前,越是好人,越会老老实实低头。
“想必二位就是天疏阁主和春风剑侠,在下南海龙宫敖冼,龙王敖凌是我九弟。”
黑蛟拱了拱手,摆出龙王二哥的腔调,语气一转先礼后兵:“我与儒门之主谈些私事,无论偷听还是打搅,似乎都不是君子所为。难道现在的年轻后生,都不讲究礼节了?”
裴牧云和解春风从来都尊重他人,但从来不吃论资排辈的摆谱,何况这黑蛟还是个下三滥。
裴牧云无视黑蛟,直视姬肃卿:“风闻隐私,是我们不对。但依天疏阁流程,我既然闻知,就不得不问,敖碧霞与敖冼对你多次强迫是否属实,你是否愿向天疏阁报案?”
依偎姒晴坐在天柱缺口外的秦无霜听得完全傻住,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面对虎落平阳的杀父仇人,天疏阁主不落井下石也就罢了,怎么会问出这种话?难道姬肃卿说愿意,天疏阁还真要帮他讨这个公道?
第137章 龙王灶王阎王
姬肃卿根本不可能把裴牧云此问当作好意,只感到极度的耻辱,怒火烧心,暴声怒斥:“少来假惺惺!”
受害者不肯报案,裴牧云才看向黑蛟问道:“你与白蛟敖碧霞欺辱姬肃卿,你的眠龙草又被姬肃卿用来谋害白龙,你可愿自陈案情,向天疏阁自首?”
姬肃卿谋害白龙?!黑蛟眼眸一沉。他刚出墓就来寻找姬肃卿,没料到还有这种意外。
作为灵蛟,谋害白龙的罪名他是绝不能认,下位灵族谋害上位神兽可不是那么简单,放上古时期功德散尽都是轻的。至于他与姬肃卿之间算不清楚的情帐,外人凭什么管?他以后待姬肃卿好就是了。
黑蛟不知天疏阁究竟算是什么东西,只从顾青法士那里听了一大堆护民公正的溢美之词,从过往见闻推测,大抵也就相当于凡间那种专供文人互相吹捧的书画学舍,换成了修士版本,想来大差不差,都是故作清高为求官沽名钓誉罢了。
这么想着,黑蛟苏醒了宫斗本能,张口就把裴牧云打成势利小人:
“天疏阁主好大的官威,不知朝中哪位高人撑腰?眠龙草是我送他的定情信物,爱怎么用全凭他心意。至于我和他之间的纠葛,更不须外人横加干涉,他骂你假惺惺,你还非要插手我们私事,莫不是有甚么怪癖?官府都管不着,天疏阁凭什么管?难道阁下习惯了这般仗势欺人?”
缺口内一派沉默。
虽然知道黑蛟刚从墓里爬出来,但风云二人着实没料到它言行品性竟真是如此的古墓派。
连姬肃卿都没说话,只极不屑的嗤之以鼻。
黑蛟脑子里唯有那套诡异之极的情缠色爱,还以为姬肃卿这一嗤是在赞同他、不屑天疏阁,当即腹下一暖,禁不住上前两步,还想着哄一哄。
裴牧云却没给他再次恶心人的机会。
天疏阁主挥指一道剑气,黑蛟急急后退还是没撑住仰倒在地,活像只翻倒王八。
剑气入体化为禁制,黑蛟如遭天雷轰顶,登时惨叫出声。
裴牧云勾动法网,青衣上隐隐流动法网星辉,对案情做出裁论:“被害不愿报案,恶犯不肯自首,案发久远,无证无凭。”
“天疏阁规定,空口不可定罪,然,天理仍需昭昭。”
“敖冼,我在你体内打下禁制,你此生不可再见姬肃卿。靠近他半里,自招天雷击体。碰他,心爆立死。”
黑蛟哪肯接受,浑身都被天雷电得发抖,却还把一个不字喊得如癫似狂,解春风丢出一张纸符封了他的嘴。
裴牧云继续道:“至于姬肃卿用眠龙草谋害白龙一案,你是否知情帮凶,尚未查清。待我处理完众神,再提审查明。你是南海灵蛟,若南海龙王愿亲自讲这些案情审明处理,只要有凭有据、合理合规,天疏阁也愿意接受。”
他边说边凭空凝出一张白纸,以灵力简单写明情况,扬手一抛,那白纸就化为一只青鸟,一展翅就化为流光飞入天际,向南海飞去。
“师兄,”裴牧云看向解春风,“不如就试试将他抛回南海。”
姬肃卿本是怒而噤声,只当眼前三个都不存在,听了裴牧云这一句话却是猛然抬头,眉心紧皱,这两祸害好不晓事,众神当前,他们竟要把灵力浪费在驱逐黑蛟这种玩意上?
但姬肃卿毕竟是姬肃卿,他一想就明白了,解春风和裴牧云既然能调动天地灵气诛杀魔尊,自然也能调动天地灵气做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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