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勒莉的眼圈红起来,她恶狠狠回头瞪视高高在上的奥古斯特:“奥古斯特,不要把我的尸体埋在斯科特的陵园里,我不愿意和你们葬在一起!”
奥古斯特冷淡的目光从她身上轻轻扫过,看向远处,他握住瓦勒莉的那只手渐渐放松了力气,食指轻轻敲击在瓦勒莉的虎口上,轻敲三下。
瓦勒莉忽然愣住,她记得,这是他们小时候玩耍时经常使用的暗号,握住手腕时敲两下是跑,三下是等待,父亲死后他们再也没有玩过这种游戏,她以为他早就忘记了这些东西。
她的指尖忽然触碰到坚硬冰冷的东西,是那颗硕大的粉钻。被收缴的剑又被重新递到她的手心。
“哥哥……”她心中低喃。
奥古斯特握住瓦勒莉的手,坚硬的茧子,温暖的掌心,将瓦勒莉的手和剑柄一同握住。
瓦勒莉不再挣动,她低下头来,红色的头发遮住侧脸,在外人看来,她像是彻底绝望从而放弃叫骂与挣扎。
远处的白帆越来越近,在卷起浪的大海上像飘零的落叶,岸上的人都看见了站在船头的人。
弗吉尼亚扔下剑,看向海面,他勾起嘴角:“看来我们能做一个很好的交易了。”
希尔催促道:“教宗大人,您应该尽快处决这些叛党才对。”
“不,如果我在他面前这样做的话,他会伤心的流泪的,更何况他们的价值远远没有他高。”他将手放在智者肩膀上,“接下来,我们不仅将有一艘完备的船,还能拥有一位引航者。”
“他的是你的儿子!”诺尔忽然大声道。
“这是一个需要特别说明的事情吗?”弗吉尼亚显然没有耐心了,他清退栈桥上的士兵,张开双臂像迎接远途归来的孩子一样露出慈祥的笑。
离岸边越来越近,祝尧甚至能看到弗吉尼亚衣服上的花纹,但他很快掠过那个人,看向他身后的琼斯众人,看到他们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弗吉尼亚微笑单独站在最前方,伸出一只手,像是要牵着祝尧下船。祝尧知道那是明晃晃的威胁,他攥着所有人的性命。
“你那次不告而别可真是令我伤心,没有哪个父亲喜欢不听话的孩子,至于现在就很好,快拉住我的手吧,你应该在我的身边才对。”
“呵,那是对合格父亲的特权才是。”祝尧缓缓走向舷梯。
赛罕站在他的身边,自从回航开始就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这样当然很好,祝尧想。
他站在边沿,被风吹得一个趔趄,旁边忽然出现一条粗壮的手臂,但下一刻祝尧就已经站直了,那条手臂又收了回去。
“你知道我要什么。”祝尧居高临下看着弗吉尼亚。
他没有去搭他的手,弗吉尼亚莞尔:“当然,一个都不会少。”
祝尧迟迟没有动,弗吉尼亚伸出去的手一直没有收回来,见状他道:“即使你不相信我作为父亲的信誉,至少要相信一个教皇的信誉。”
祝尧嗤笑一声,不过还是伸出手,在这时候,他与后方的智者对视,他衰老的眼睛里满是难过。
祝尧想,有什么好难过的呢,他能用一条生命换这么多生命,这简直是一件再稳赚不赔的买卖了。
就在他的指尖要搭上弗吉尼亚的手的时候,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地面甚至都因此而震动。
马扬起地上的沙尘石子,戒备的怪物们被爆炸掀飞又迅速集结。
琼斯怒喊:“他娘的,赛罕,你给老子的信号弹现在才看到回响,来这么迟是打算给我们收尸的吗?!”
“不,”祝尧很轻的否定。
他看见奔跑在最前方的是脸上沾着血迹的菲尔德,用手上的利剑砍翻一个个穿着同样铠甲的士兵。
在所有人都被吸引注意的千钧一发之际,赛罕疾步飞扑而来,他的手臂上是因忍耐而绷起的血管,脸上带着怒意。
“祝尧——”
迟钝的祝尧还未来得及回头,离他更近的弗吉尼亚率先拉住祝尧的手腕,用力将他禁锢在自己怀里,手掌扼住祝尧的喉咙。
赛罕瞬间变动身形,与他们擦肩而过,他没有把握能从弗吉尼亚手里抢过祝尧,那只会让他受严重的伤害。
“作为一个父亲真的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祝尧猛烈咳嗽,双手无力地扒着弗吉尼亚的胳膊。
“我看好的儿子们,一个个偏要和我作对。”
祝尧听见这些话竟笑了出来:“您怎么不问您这个父亲做得够不够格,又做了什么荒唐事让人一个个都要和你作对。”
弗吉尼亚不再跟他说话,他眼睛紧盯着赛罕,喊:“下去。”
他手里有最重要的人质,赛罕不得不从,举着双手从船舷上跳了下去。
下一刻,弗吉尼亚从祝尧身上摸到那把匕首,一个用力将连接船只与栈桥的绳索砍断,赛罕的眼睛眯起来。
弗吉尼亚大笑:“谢谢你们为我准备的一切。等我抵达真正的神之国度成为神后我会来感谢你们的。”
他居然妄想不带侍卫挟持祝尧只身前往北陆。
菲尔德想要突破怪物的防线是一件非常难办的事情,那些怪物并不惧怕刀剑,菲尔德作为曾了解过这些东西的人也知道,如果没有绝对的力量很难制服对方。
“对准他们的头部!那里是要害!”
菲尔德手中的剑被打飞,他从马上飞下,下一刻,那匹马瞬间化为血水。
“接着!”阿亚比斯从旁侧扔过来一把剑,他的脸上有几道血痕,阿亚比斯俯身,菲尔德瞬间伸手,借力掠上他的马从包围圈中脱困。
琼斯早已脱困,苦哈哈地看着还被奥古斯特牵制着的瓦勒莉。诺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他身边,摸着下巴道:“我觉得,你可能要失去美丽的老板娘了。”
琼斯抹了把脸,掏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刀。
诺尔瞬间惊慌:“喂,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会想杀我灭口吧,我们至少曾患难与共过。”
“拿着,总该发挥点用处。”琼斯将那把刀抛给诺尔。
“……”诺尔捧着刀,一脸绝望:“喂,你还记得我只是个牧师吗?一般作为团队里的奶啊!况且你不如给我把枪。”
“不信神的牧师算什么牧师。”琼斯咧嘴,往后蓄力,一个猛冲就消失在了诺尔面前。
“我可是有神颁发的资格证书呢!不要污蔑我的忠诚。”诺尔大喊,看着周遭一片混乱,他绝望地想:该不会整个神国的士兵都往这边来了吧……
“你早就和菲尔德计谋好了是吗?”瓦勒莉问。
奥古斯特没有回答,他单膝跪地平视瓦勒莉。很久没有这样认真的看她,记忆里的那个小姑娘是太久远的一件事了,他却还把她当作以往的瓦勒莉斯科特。
“瓦勒莉,是我的控制让你觉得忍受不了吗?”他问。
瓦勒莉抚摸奥古斯特送她的那把剑上的粉钻,眼睛里也不可抑制地浮现出难过,她轻声说:“哥哥,我已经长大了啊。早就……该有自己的人生了,就像我喜欢粉色只是因为你想要我喜欢粉色。”
“你也是,你也该有自己的人生,娶妻生子,让那所谓的荣光见鬼去吧。”
奥古斯特露出一个很浅很浅的微笑:“我会的。”
他看了眼远处的琼斯,扶着瓦勒莉站起来,推推她的肩膀,在她虎口上轻敲两下。
“哥哥……”瓦勒莉眼底有浅浅的水光。
奥古斯特站在原地举起剑,郑重地道:“等战争结束,请一起回到我的身边。”
瓦勒莉用力点头。
菲尔德吐出一口血沫,眼睛盯着海边,正待杀出一条血路之时,一双大手猛地钳住他的衣领,把他整个人提起半米高。
他眯眼,对上了赛罕通红的双眼,他怒吼:“卡洛斯呢?!”
菲尔德又是一口血沫吐到赛罕脸上,与先前不同,这次他是故意的。
“你是说那个阻挡我的部队来救援的卡洛斯主教?他可真是个好帮手呢。”菲尔德嘲讽地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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