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可颂抿了抿嘴唇,问:“柏总呢?”
“他从后门走了,离他家比较近。”展游说,“你呢,你找我有什么事?”
谢可颂犹豫一秒,把已经微微融化的冰淇淋放进展游手心。
“他们说你喜欢这个味道。”谢可颂余光扫过那个装着冰淇淋空盒的垃圾桶,“但是每人只能拿一个。”
展游用木棍搅动蓝绿色的甜品,无声半晌,才笑道:“这算是……再跟我试试?”
“不是的。”谢可颂说,“只是你喜欢,所以多给你一点而已。”
下一秒,谢可颂被展游紧紧地抱进怀里。
对方的体温让谢可颂等到僵硬的身体热起来,他拍了拍展游的后背:“好了,我要走了。”
展游松开谢可颂,撤到社交距离后,客气地问:“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谢可颂拒绝,“我打车回去。”
展游妥协:“那我陪你等车吧。”
待展游解决完第二份冰淇淋时,薄荷巧克力已经化作糖水。二人穿好大衣外套,一起走出饭店,来到马路边。
附近道路狭窄,酒吧通宵,霓虹看板的光隔着马路照射到二人身上。谢可颂用打车,手指和鼻尖冻得有点红,像一幅沾上色彩的画。
展游又有点忍不住了。
“小谢,”展游旧事重提,“还是我送你回家吧。”
谢可颂分给对方一点目光,再次盯住手机,等司机接单,说:“不可以。”
一般谢可颂说“展游,不可以”,那就是真的不可以,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是展游新近习得的认知,他不再多话。
软件提示已有司机接单,距离目的地还有三分钟。
谢可颂收起手机,跟展游肩并肩地站着。
“你在生什么气?”谢可颂忽然问。
“嗯?”展游一时没反应过来。
“今天中午在茶水间……到今天吃饭的上半场。”谢可颂严谨地划分时间,“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那个啊……”
展游不敢问的。
展游想要谢可颂想要得不行,就算谢可颂站在原地不动,展游也会朝他奔去。可要是谢可颂不要了呢?要是谢可颂选择离开,那展游该怎么办呢?
“展游。”谢可颂定定地看他,用说“不可以”那样的语气喊他。
“你为什么没有戴戒指。”展游就什么都说了。
“啊?”轮到谢可颂呆住,他摸了摸自己的指根,“哦,前段时间手指都瘦了,我怕掉,就先放起来了。”
展游脚步打飘,扶着树,虚脱道:“原来是这样……”
谢可颂的表情相当无奈。
时间刚好,出租车拐过路口,车前灯照亮前方的路,靠边停。
谢可颂手拉住车门:“你下次直接问我啊。”
不想让谢可颂走是本能反应,展游急急跟上去,捏住对方的手腕:“我不敢。”
谢可颂错愕:“什么?”
“我怕你想要离开我。”确认对方没有离去的意思之后,展游突然变得伶牙俐齿,“我一直在思考,要是你执意打算分手,我会不会因为爱你而成全你。刚才我想通了,我的答案是,我绝对不会放你走。”
一阵冷风刮过,猎猎作响,二人的围巾飘扬纠缠。
谢可颂吃惊的表情比世界上任何甜品都更加美味。展游舔了舔嘴唇,食欲和色欲一拥而上,他欺身压下,箍住谢可颂的腰,将自己的欲望暴露到谢可颂面前。
“我会对你做一些很坏的事情。”夜色中,展游的双眼隐含侵略性的光,“我会换掉你家的钥匙;上班、下班我都想亲自接送你;还要把你的办公桌搬到我的办公室来,最好你就坐在我腿上办公……”
展游是生意人,万事万物都是交易的筹码。
如果自己的弱点也能成为达成心愿的条件,那展游也甘愿主动低头。
半真半假地说完,展游把头埋进谢可颂的颈间:“你会怕我吗?”
谢可颂沉默地摇头。
展游又说:“那你能不能带我回家?”
谢可颂被压得不太舒服,挣了挣:“展游……”
市内不能按喇叭,司机探出头大喊:“好了伐?好走了伐?”
展游立马直起腰杆,体面道:“劳烦您等一下,我们马上好。”一扭头,又缠上谢可颂。
“而且你说过不会离职的。”展游长着一双下垂眼,表面很可怜的样子,手上却抱得很紧,“你答应过我的。”
“我不是……算了。”
“你先跟我上车吧。”谢可颂微微叹气。
第58章 人不好色那还是人吗
夜景被风打散,朝后刮去。
出租车后排,谢可颂和展游一左一右,靠窗而坐。他们中间空出不少位置,摆放两只手绰绰有余。
手背被街灯染上迷幻的色彩,较大的手试探着、匍匐着、小心地朝不远处摸去,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快碰到了,就差那么一点点——较小的那只抬了起来。
谢可颂用手掩住面孔,打了个哈欠。
晚上十点钟不到,静安寺附近,林立的写字楼灯火通明。
谢可颂上了一天班,刚结束团建,他困了。
“你今天回哪个地方?”谢可颂乏力地问。
功亏一篑,展游悻悻收手:“不是回你家吗?”
“我家没地方给你睡。”
这听起来像是一句气话。展游琢磨着,争取:“我可以睡沙发。”
谢可颂闭目养神,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车内一时落入静谧。
“需不需要改地址?”出租车司机什么事情没见过,瞟了眼后座,“增加途经点要在手机上操作的哦。”
“不用。”展游抢答。
先斩后奏完,展游才知道看对方的反应。
谢可颂抵在车窗玻璃上,脑袋一点一点地睡觉。车辆颠簸,他额头撞到玻璃,吃了痛,才迷蒙地半睁开眼睛。
“要不要靠过来?”展游问。
谢可颂实在懒得说话,摇摇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合上眼睛。他的手臂自然垂落,袖管蹭上去一些,展游留下的指痕不明显地烙在手腕上。
谢可颂表现出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即便他上车前就已经知道展游是对他图谋不轨的。
谢可颂睡着的样子很像某种洒满糖霜的甜品,洁白的、暖融融。口中泌出津液,展游喉结隐动,轻声问:“为什么?”
“唔……”谢可颂微弱地回应。
“算了。”展游低缓道,“你睡吧,等到了我叫你。”
谢可颂没再出声,气息变得匀长。
耳边尽是车辆运作白噪音。
睡着了也是好事,展游暗道。他明目张胆地端详谢可颂,从眉毛到眼睛,又从鼻梁到嘴唇,目光贪婪,胶着难分。
原本属于自己的现在变得陌生,连气味似乎都变了样。才一个多月没见到人而已,怎么会这么想。
车辆驶入隧道,一片黑,几秒后,街道的光兜头而来。
展游望向窗外,神色冷静。点光在他眼里晦暗地涌动,如同疾风骤雨前的平静海面。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骚动,潘多拉魔盒被掀开了一条缝。
*
“先生,要开进小区伐?”司机问。
“这里停就可以了。”展游招呼道,摇了摇身边人的肩,“小谢,小谢,醒醒,到了。”
谢可颂眉头攒成一团,缓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睁开双眼,跟展游一起下车。
谢可颂衣服上的洗衣粉味道变了,他住的小区倒半点没变。门口的那盏路灯接触不好,这么些天的也没人修,亮得断断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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