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涵笑笑看他一眼,“这话该我跟你说,你个小孩子, 少倒反天罡。”
“噗——”
絮司白在旁边笑了一下,“锦沐心细,心思也重,不像寻常小孩子。”
苏锦沐:“……”
他哪是什么小孩子。
苏锦沐确定她没事,心头微松,表情缓了点。
苏涵关切忧心的看着他,“锦沐,最近局势乱,你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
苏锦沐摇摇头,声音轻缓,“我根本没怎么出门。”
絮司白稍拧着眉,“苏家还是不安全,我总是——”不太放心苏家那对夫妻。
絮司白瞧眼苏锦沐,把话咽回肚子里,想了想,“要不——
另一道声音插进来,“要不锦沐在这住些日子吧,刚好已经过来了,不用再担心路上出问题。”
絮予淡淡道。
絮司白和苏涵刚要点头,就见絮予又平淡的转向厉辛,“锦沐,你朋友既然陪你一块来了,那一起住几天。
她面容随意,显的很淡,随口一提似的,“刚好,他住那间客房,你住木木房间,放心,偶尔住几天不碍事。”
苏锦沐:“……”
苏涵:“……???”
苏涵有些疑惑的打量女儿。
之前予予可从没有说出过让人住木木房间的话。
一旁的絮司白挑起点眉,看向絮予,又看向苏锦沐,意味不明,“对啊,刚好住的下。”
再旁边,厉辛慢慢掀起一点眼帘,余光瞥见絮予眼神,几不可查的扯了下嘴角。
似是有丝笑。
“我都可以,我听小少爷的。”
苏锦沐:“……”
苏锦沐侧身直勾勾盯着他。
厉辛微微弯唇,温驯无害,只一双眼漆黑如墨。
一圈好几个人,齐刷刷看过来,带着期冀或各有心思,看的苏锦沐头皮发麻,几欲掉头发。
苏锦沐:“……”
不,不能掉头发。
掉头发正好遂了絮予的意,拿去再验一次DNA。
苏锦沐抿抿唇,红润唇瓣被压平一点,表情轻和,“不了,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回去住就好,苏家也添了保镖,没什么不安全的。”
“哎呀,来都来了。”苏涵靠近一点,“住几天不碍什么事的。”
苏锦沐:“……”
苏锦沐还是摇头,“算了。”
一旁厉辛视线微暗,晦涩深深的落在他身上。
“我们回——”
“叩叩叩。”
门突然被敲响。
清楚的声音传递过来,房子里的众人骤然一顿,抬眼。
絮家家里来的人少,之前这么叩叩敲门的八成概率都是厉存儒。
苏涵第一时间联系了外面的保镖,厉存儒打开可视门铃看一眼。
“叩叩。”
可视门铃显示屏上,门外面,是一个带着和缓笑容,显得斯文又和善的男人,手上拎着东西,脸上带着妥帖礼貌的笑容。
“叩叩叩。”
——是苏父?
絮司白疑惑皱眉,另一头苏涵也接受到了保镖的反馈,说的确是苏父,一个人来的,没有带可疑人士。
他来干什么?
絮司白一脸莫名的打开门。
“絮总。”
苏父一脸轻笑的看向门,示意一下手里的东西,表情并不谄媚,反而很礼貌,很客气。
配上他和善外表,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信任。
“听说苏总脚扭了。”苏父稍微担忧道,“小沐常来玩,我们做父母的,这个时候怎么也得来看看。”
他声音挺轻,“苏教授没事吧?”
絮司白:“……”
絮司白意味不明的看他几眼,“没事,谢谢关心,请进吧,锦沐正在里面吃零食呢。”
苏锦沐在知道外面是苏父的时候就停顿两秒,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刚好到窗前。
外面是茂密的绿化,角落里,一道人影闪过,伴着点刺目的反光。
晃过来,苏锦沐被刺一下,微微眯眼。
那是……
角落里的人拿着摄像机,对准的方向正是絮家门口。
对准此刻门口的苏父,以及絮司白退身打开的房门。
他要拍照。
是苏父找来的人!
苏锦沐瞬间猜到他要做什么,指尖蜷缩一下,抿抿唇,又松开,想说话又沉默回去。
稍稍垂下眼。
苏父微微笑着,迈步进来。
厉家和絮家对立,虽说苏父不觉得厉家会倒,但圈子里现在风言风语,说什么看法的都有。
他也得趁早动作。
苏锦沐和絮家关系好,絮家敌对厉家,他们苏家虽然不能明面支持,但言语上表明心思还是有必要的。
再带上人拍几张照。
如果P和絮家赢了,就把照片散播出去,将苏家和絮家绑定。
如果厉家赢了,就把照片销毁,当他这趟没来过。
他过来的路上有意避开人了。
苏父眼神带着温和笑意,内里却是精明的算计,望向苏锦沐,表情带着一点慈爱的嗔怪。
“你这孩子,过来看望苏教授也不记得带点东西,显得怪不懂事,倒叫我还来给你送一趟。”
苏锦沐:“……”
苏锦沐浅浅呼吸几下,“……父亲。”
苏父看过来,一贯的温和表情,好像很关怀,模样真切。
……那股被裹挟,被束缚的感觉又一次涌上来。
真心的眼神里掺杂着算计。
他抿了下唇,平静道:“临时知道,过来的急,是我倏忽了。”
两人表情平和,但絮家几人看着,总觉得有些怪异的别扭,哪里不舒服似的。
厉辛望向苏锦沐,又转向苏父,最后落在絮家几人身上,意味深长的环视一圈。
.
苏父既来了,苏锦沐更不会留在絮家过夜,一方面他担心睡觉蹭掉头发,一方面也有苏父的缘故。
回去的车上,苏锦沐不偏不倚的正坐着,左边苏父右边可持续,他没和人靠近,厉辛也没有。
思绪嘈杂,浅浅合上眼。
长睫垂落,遮住那双清润昳丽的眼瞳,苏锦沐在混乱的念头里,意识一点点下沉。
陷进梦里。
是很小的时候,他练琴练不好,手心被湿藤条抽的红肿,中心的位置几乎发紫,模样骇人。
很疼。
他坐在椅子上,旁边是苏母。苏母一脸的担心不忍,小心翼翼的捧着他手,给他上药,轻声询问。
“小沐疼不疼啊?”
苏锦沐很疼,但忍住了,摇摇头,“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都紫了。”苏母板起脸,不满的看向苏父,“你想的什么馊主意,上课练琴练不好慢慢练呗,小沐还小。”
苏父脸上也是慈爱的,“玉不琢不成器嘛,我也是希望小沐以后有大用,能为苏家分忧。”
苏父忧切的看向苏锦沐,“是爸爸不好,没和老师说清楚,以后不能下这么重的手了。”
两双诚挚关心的视线望过来,忧心又期冀。
似乎充满了爱护,又期待着什么似的。
他们想要他做的更好,只要做的更好,就能有更多的在意,更多的爱。
苏锦沐不知道自己怎么看明白的,但他就是意识到了。
只有做得好,只要有价值,才能得到爱。
……但其实。
爱也是假的。
眼前模糊一阵,似乎车停了,苏锦沐手脚僵硬,意识都模糊,像是被绑着,动弹不得。
“哗啦——”
车门大开。
苏父苏母拎着他,重重的拽着绳子将他推拖下去。
“唔……”
膝盖擦破了,血淌了出来,眼前两扇高而阔的纯黑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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