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那甘霖院的人历来是爱叫嚷的,不然怎么会引来御史!柳玉拂含恨咬牙,看来是让这群下人尝着甜头了,越发不将她放在眼里!但此刻也无法,只得追在沈易安身后出去。
沈易安到了外间,正见一个圆脸小侍从,和碧桃及柳玉拂两个惯用的丫鬟争执,他再不出现几乎要打起来了。
“这是在做什么。”沈易安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就头疼。碧桃不是个好的,甘霖院也没一个省心。
来人正是沈榶,他身后还跟了两个甘霖院的二等侍从,这会儿都和碧桃几个对峙着,此刻便对沈易安笑道:“怪道我们公子从前一年也见不着伯爷两回,原来伯爷前头还有几道关卡,竟比老百姓进衙门还要难。衙门里是层层小吏盘剥,却不知道伯爷跟前这几位拦路的是几品官。也不知道从前我们公子请伯爷的话、送伯爷的东西,有多少真递到过伯爷跟前?”
沈易安虽不很在意他这个长子,但听了沈榶这话却心中一动。原来周妈妈送了四个丫鬟进府,这几个丫鬟有意无意在他跟前提到过,周妈妈每年要做好些针线。但凡她亲儿子、亲孙子有的,也会给沈易安做一份,送进府里,但沈易安却从未见过。
他之前将这话听了也没过心,此刻却被勾了起来,有些狐疑地看向碧桃。
柳玉拂心中一慌,呵斥道:“你这奴才好生没规矩,主子在里面叙话吃饭,让你略等等而已,竟还等不得了?难道让主子迁就你的时间?”
“是我们公子要传话给伯爷,又不是奴才们自己有事要见伯爷,我们公子才是‘正经’主子呢。”沈榶道,“况且,伯爷要不要见,也该通传了由伯爷做主,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怎么还敢做伯爷的主?”
他这句都是奴才,也不知道是说的碧桃几个还是柳玉拂,顿时惹得柳玉拂大怒:“刁奴放肆,还敢跟我强嘴!”
沈易安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好了,都给我闭嘴!”长子如今牙尖嘴利,身边的侍从也不让人省心!他看向沈榶,没好气儿道:“他有什么话,快说!”
沈榶却不说话了,只拿眼睛看着柳玉拂和碧桃等人。
沈易安不耐烦道:“没有外人,快说。”
沈榶却还是不肯说话。
沈易安心中也憋气,但几次碰壁,使他潜意识趋利避害,不想再惹李洵了,让潜意识中能退让的人退让。便对柳玉拂道:“你先进屋去。”
柳玉拂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安郎?”
沈易安这次却没心软,十分不耐烦地挥挥手:“快去吧!”
说着自己还往外走了两步,显然要和沈榶借一步说话。
柳玉拂不甘地咬了咬唇,扭身进了屋。然而许久沈易安都没回来,一问门口守着的下人,道:“伯爷听了甘霖院碟哥儿传的话,便跟碟哥儿走了。”
柳玉拂怔怔地跌坐在椅子上,她感觉这府里的一切都在渐渐脱出她的掌控,如今竟连消息也得不全了。那小碟防着他,沈易安竟也默许了,这让她的内心十分惶惶难安。如今也联系不上柳妈妈,更加绝望。
碧桃也焦躁地在屋里转了两圈,忽然灵光一闪:“姨奶奶可还记得,前两日伯爷遇见了柳妈妈,想来是柳妈妈在伯爷跟前说了什么,伯爷就把那四个蹄子给撤了。柳妈妈一直想着法子在帮您呢。”
柳玉拂黯然道:“妈妈纵有千般计谋,可我们连府也出不去,又如何得知?”
碧桃思索了一番,忽然把那日沈易安带回来的两匣点心找了出来。
而沈易安跟着沈榶到了曲竹院,见李洵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请伯爷来一趟可真不容易,”李洵阴阳怪气道,他已经在门口等半天了,为了避嫌没有先进去。沈榶立刻道:“一早就过去了,柳姨娘身边的碧桃拦着,不让通传。要不是我在门口喊了起来,都见不到伯爷的面。”
沈易安觉得很难堪,偏头斥沈榶道:“你闭嘴!”
李洵却好像没听见沈易安说话,只对沈榶道:“原来如此,那也不奇怪了。想我落水那日,当时城里还没禁封呢,派了人去玉香楼告知伯爷求请太医,居然都被柳姨娘身边的人拦了。连我的性命都不能请动伯爷,柳姨娘身边的刁奴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盏儿在一旁脆声道:“公子说的不错,正是如此呢,任凭是什么周妈妈、梅姨娘、茗姨娘,有柳姨娘身边的人拦着,哪个能见着伯爷?”
他们主仆简直像排练好一般,一句接着一句,无视沈易安的存在,利利索索打了一套组合拳。
沈易安:“…………”
沈易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没了脾气,叹气道:“别说了,进去吧。”
曲竹院里的六位账房,已经七八日不曾出门了,每日只有沈易安身边的小厮将饭菜送到门口。他们六个都是精于数算的熟手,原本以为这五年的账本,没个一月时间算不出来,未曾想翻开里面竟有不少缺失,倒省了算了,直接圈出来整理好。
但便是这样,他们还是越算越心惊,今日总算把账结出来,连忙让人传话给李洵:这是华府的账房和盛国公府账房主导。
此刻见李洵和沈易安都到了,几人哆哆嗦嗦把账册摆在二人面前:“……有许多账目缺失,并不是被什么人偷了或遗失,而是记账的人根本没有记录,白空在那里。”
沈易安想到柳玉拂的管家水平,沉默了。
“不过即便如此,通过种种比对,我们也算了出来。这五年来,伯府大约亏了……二十万两有余。”沈易安找来的账房颤巍巍道:“伯爷看这几处,支出了大笔的银子,却并没有写缘由去处。还有这一处,空了两页,再记录,已比上次短了五万两……”
沈易安的头更疼了。
华府的账房又另拿了一本册子:“并且,这五年中前三年还有各处庄子、铺子的收益。而近两年……除了京城几处房产收租,其他进项竟没有了。有几间铺子的掌柜上报货物供给不足,连伙计的工钱都开不出来。而需要供货的那几处庄子在皆淮南,已两年没有进账消息了,如今唯余京郊的庄子供应府内柴粮菜蔬,算有收益。”
淮南的庄子是沈易安的祖母程氏的嫁妆。
李洵端了碗茶,丝毫不意外的样子:“我当时便和伯爷说了,这账定要算清,否则还不知道会不会赖在我头上。”
沈易安一脑门官司,把那残缺的账册翻了又翻,忽然想起什么,问李洵道:“你之前抄了几个管事,抄出多少银子?”
李洵端茶碗的手一顿:“折银十万七千四百两。”
沈易安竟然松了一口气:“这还只是现银,那些刁奴定然还花去了不少……如此差不多就对上了。”
玉拂一定只是不会管家,笨,被刁奴欺骗了……一定是这样……二十万两虽然不少,但他们福昌伯府家底深厚,好好经营也不过一两年时间,便能补回来。这不,还有抄回来的银钱呢?
沈易安胸膛急速地起伏着,安慰劝说着自己。
李洵都不知道该评价他什么好了。这只是亏空抹个半平,这五年时间内,伯府原本还应有进账。按一年十万两进账算,里外里可是亏了七十万两呢!
沈易安竟然能睁着眼说瞎话,说差不多对上了。这柳玉拂到底有什么魔力?虽然说是个美人,但也不是美到天上有地下无的,他院子里的盏儿、箸儿模样都不比柳玉拂差,这样的姿色府里就能找出好些个丫鬟呢。再者,李洵瞟了一眼旁边不算美人的小碟:只看皮相多肤浅?性子有趣、性情相投才重要呢。
然而他还不待说话,沈易安自己寻的两个账房便哭丧着脸道:“伯爷,这还只是小头。我们在清点时发现,老祖宗嫁妆里淮南的几个庄子,地契全不见了!”
沈易安手中的账本“啪嗒”掉在地上,整个人几乎栽倒。
第25章
这显然和他们之前去铺子里巡视的情况对上了。因为庄子不见了, 导致没有产出运到铺子里,于是铺子也荒废了。懒惰的掌柜混一天是一天,有谋算的掌柜进点货,借着铺子卖自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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