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柳姨娘所说的那个碧桃,却满府里遍寻不见,许是已经跑了。”华项明道:“但要说这柳玉拂毫不知情,我也是不信的,就让刑部大刑伺候,这才吐出来,原来是她那养母,玉香楼的鸨母给出的主意。说是府中亏空太大,被福昌伯发现了,不知道如何交代,昏了头了才听了那鸨母的建议。”
“然而我们去到玉香楼拿人时,却听说那鸨母已经两日不曾出现。想来是已经逃出京了。”华项明说着也觉得奇怪。若说这些鸨母,图的不就是一个钱吗?一个嫁入豪门的养女,又听话,正是源源不断能摇钱的树。说句好笑的,京城哪个开青楼的,不羡慕她有个伯府快婿?为何忽然撺掇着让柳玉拂杀人放火?
“这福昌伯府中亏空之事,并没有这么简单。”李洵摇了摇头,将他的怀疑与华项明说了:“福昌伯的祖母出身淮南盐商程氏,为其攒下数百万家资,福昌伯十分宠爱那柳氏,并不在意些许亏空,他亏得起。柳氏却惧怕事发至杀人放火,连沈易安都杀……这太奇怪了,大约里面还有其他隐情。”李洵顿了顿,又将淮南几个庄子地契不见之事说与华项明:“但现在柳氏既然放了火,想必许多账册证据都已被烧光了。”
华项明肃然道:“原来还有这等内情。”他也觉出了些古怪,“看来要严查了,这或许并不是一件内宅之事。”
李洵点了点头:“着大理寺与刑部会审,你去监审,定然要将背后的事查清了。那几个庄子流到了何人手上,那个鸨母又跑到哪儿去了,俱要查明。”
一抬头,却见华项明正面色古怪的看着他。李洵心中有些发虚,按理说,他不该知道福昌伯府那么多细闻……却见华项明凑近了他,小声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结识的那福昌伯府的大公子?那日我收到信,真是惊到了。咱俩不是几乎每日都在一处吗,你什么时候抽出的空儿?你是不是还派了其他人保护他,才知道消息这么详细?”
李洵面色冷淡地推开他:“什么你呀我呀的,没规矩。”
华项明笑嘻嘻道:“殿下。”
两人又玩笑了两句,见李洵实在不肯对他透露关于和那大公子往来的详情,华项明也只能悻悻而去,嘴里还抱怨道:“殿下太不够意思了,我家里给我相亲我都告诉您呢,您却这么吝啬瞒着我……”
李洵却想,他和那大公子能有什么关系?顶多是……利用一下他,把他的贴身侍从弄到手的关系。
他还记得,那晚是摸了小碟书中的符纸,便立刻昏倒,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醒来之后,将那符纸的样式默出,找了道士神婆辨认此符,竟然无人认得。
这个小碟,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到了晚间,贵妃也前来探望。这几日贵妃日日都来,对李洵嘘寒问暖,李洵也待她如常,仿佛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今日贵妃却带了大公主一起来。大公主磕磕巴巴向李洵问过好之后,就站在床边盯着李洵看,眼中的关切半点不掩饰。
贵妃笑道:“你病的这几天,这孩子天天念叨着皇兄什么时候好,着急的不得了呢。”
李洵让大公主坐到自己身边来,大公主便乖乖巧巧的坐过去了。这是一个傻子,一个真正的傻子……傻子是不懂得撒谎的,所以她也确实是真的担心李洵。
贵妃道:“我今日来是想与你说,之前已给她选了一些伴读,但因为你病着,就暂且搁下了。你看这几日就将人召进宫来看一看可好?还是再等些日子呢?”
给公主选伴读哪需要他看?贵妃这说的是给他选的一些侧妃备选。
但出乎贵妃意外的是,李洵却向她索要这些人选的名单。便是贵妃没带,现派人去她宫里取。
贵妃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笑道:“怎么,怕姨母眼光不好啊?还要亲自验看一番。”
李洵看着那名单,上头写了二十几个人名,都是女子、小哥儿,后面还标着年纪。十岁到十二岁的有一群,这是真给大公主做伴读的。十五六岁的又有几个,李洵在上面点了点:“这个……”
贵妃凑过去看了一眼,僵了一下,却又不动声色的遮掩过去了,笑问:“这个怎么了?可是因为福昌伯府最近出的事,看不上他家?那便去掉也罢——我原本也没考虑他们家,但那福昌伯托了好些人,求到了我这里来。”
若不是李洵做过一段时间的福昌伯府大公子,还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可是他明确的知道,沈易安是为长子奔走的,这事儿还在华项明那里过了一遭。
可如今这名单上,福昌伯府后面却写着沈桥的名字。
第28章
李洵手指在福昌伯府几个字上划了两下:“我记得, 他家还有个嫡出的哥儿尚待字闺中,怎的长兄没选,选了个庶出的小姐?”
贵妃略微有些讶异,她以为李洵是不会留意到这些内宅之事的, 怎么连福昌伯府家还有个大哥儿都知道?不过此刻李洵问起, 贵妃想了想, 也照实说了七八分:“那哥儿年纪有些大了, 之前还说过亲,虽未正式定下, 但也就差那么一步。并且……你外祖有意将这哥儿说给三房的睿小子,我想着便没把他放进来。”
原是前些日子郑仲弘来向她请安时提起的。这件事其实是也是郑仲弘在一力促成, 安国公并不是很愿意, 一直拖着不肯去提亲,拖着拖着就拖到了福昌伯府出了个大热闹。
虽八字还没一撇, 但因为上次福昌伯府连累贵妃一同吃了挂落,贵妃本就看这大公子有些不顺眼。要不然那日白檀在福昌伯府, 也不会那般与李洵讲话。于是干脆顺水推舟将其拿了下去, 换了个庶女进来。
李洵皱着眉想了片刻,才想起三房的睿小子是哪个。是他三舅舅的一个庶子, 不过他三舅舅身体不好,已经去世,唯剩了这一个儿子还病殃殃的, 倒也顾不得论什么嫡庶, 总归是三房唯一的一根独苗。
安国公因着早逝的三子, 还是挺在意他的,很希望让他留下些香火。
若是从前,李洵才懒得管这大公子嫁给什么人, 况且还是嫁到他外家,尽管是个注定早逝的病秧子,又有何不可?那可是太子外家!
可因着这一遭奇妙的经历,李洵对这大公子也莫名产生了一些奇怪的归属感,虽然他还是嫌弃这是个窝囊懦弱的哥儿,却又不愿意看到他遭算计、受欺负,那仿佛是在欺负他一样。
这么一想,郑孟睿哪里算得上良配,火坑还差不多!李洵的眉头渐渐锁紧了。
贵妃看着他的神色,暗暗纳罕。李洵一向于房中事并不上心,怎么今日盯着名单看了那么久:“有何不妥么?”
“不妥倒谈不上。”李洵淡淡道:“不过既然外祖父想给郑孟睿说亲,更应该将人召进宫里来看看。这福昌伯名声很是不好,郑孟睿是三房唯一的独苗,若是这大公子似那柳氏一般,岂不是将孟睿害了。这是给大妹妹选伴读,也未见得每个选进宫中的我都要纳了。不好的,就让他老老实实陪妹妹读半年书,寻个由头放出去便罢了。”
至于曾经说过亲——还没正经定下,这又算得了什么。李洵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你还正经定过三次亲呢。
贵妃虽不喜那大公子,但也无意与李洵在这种小事上争执,便笑着要答应。但还未开口,又听李洵道:“况且,凡事也该先君臣、后姻亲。便是我的表弟,我还未选过,郑孟睿又怎么敢先我将人定下?”
这话说得就有些诛心了,几乎算得上在指责安国公府僭越储君。贵妃惊讶地看向李洵,太子历来对外家优容,还是头一次听他说这种话。而李洵只是将大公主抱在怀里,逗着她玩,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随口说了什么。
贵妃沉默片刻,才笑道:“是我考虑不周了。那日只是仲弘提了一句,我擅作主张,不关你外祖和睿小子的事,洵儿莫要怪我才是。”
李洵挑了挑眉,冲她一笑:“我哪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便是睿小子身子不好,姨母也要将我放在首位,不然我可要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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