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珣看了两人一眼, 忽然弯起嘴角,温婉又带了点苦楚。
他自从那日想过借楼煜的势脱离楼景珩之后, 摆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如何实施,也不是自身的安危,反而令他感到为难的是楼景渊和苏铭两人。他们两人已及冠也已入官场, 楼珣告知自己的想法后并不会左右他们的抉择, 他更烦恼的是该如何向朋友们提起呢?
“说来话长, ”楼珣一抿嘴唇, 他为两人斟茶,“与此行去平江郡有关,也关系到我几位皇兄。”
楼景渊端茶盏的手一顿, 偏头与苏铭对视一眼, 两人心有灵犀想到了“党争”。
苏铭隐约有了猜测,也说:“殿下, 但说无妨。”
“说起此次去平江郡遇刺,因为从小我与七哥就有些矛盾,他近几年不爱搭理我,又在朝堂上初露锋芒,我原以为那些是他找来的刺客。”
“不瞒你说, 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但苏铭却告诉我不是,想要杀你的另有其人,不过我们远在京城,并不知晓平江郡的情况。”
楼珣扯出一个笑:“贺公公也说不是,他说……”
他迟疑了,短暂的沉默立即揪起了楼景渊和苏铭的心,苏铭动动嘴唇,只见楼珣一闭眼睛,眼尾明显红了起来,怅惘难过地叹气:“不是七哥,是皇兄。”
“怎……!”
已经开了这个口,之后的话好说很多,楼珣继续缓缓说:“我的根基被毒烂了,这件事还是贺公公不忍心看我被瞒在鼓里,才特意告知的。但这次七哥派人冒雨去救我,我病好一些便打算去向他道谢,然而七哥竟然说我变成如今这样,都是皇兄害的。”
两人看着面前白发、浅淡眉眼,素白胜雪的楼珣,又想起了这些年楼珣看过的大夫,喝下了多少汤药,却仍然小病不断,如今连眼睛都被药坏了。
这几年受了这么多的苦……他怔怔,许久才找回思绪:“可是真的?若这些话是他为了扳倒太子,故意编来骗你的呢?”
楼珣定定看望向他:“我……”
楼景渊哽在心口的一股气骤然松了,他干咽一下:“小九,你早就开始怀疑他了?我和苏铭之前问过你那汤药是从哪儿来的,你每次都不愿意说,是不是早就怀疑是太子了?他还是人吗!”
楼珣难过地垂下眼睫:“对不起,但我不知道该如何说,皇兄是有给我下毒的嫌疑,但他这些年来对我是真的很好……”
“不,殿下,那不算好,”苏铭打断楼珣的话,“如果你是指把年幼的弟弟接到身边,却不加以管教,任由他在外面惹事,只是为了让弟弟除了依附自己别无选择,满足自己的私欲……这不算好,他就是想毁了你。”
楼景渊长长呼出一口气:“而且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是皇子。”
长久的沉默后,楼珣轻声说:“我知道。”
苏铭与楼景渊也松了口气,苏铭温声提起别的事情:“平江郡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出了正月后圣上龙体偶尔欠安,而七殿下这次的差事办得漂亮,定会借此起势,下一步便是谋求王位,将来势必会与太子因为争储而起争斗,往后朝中的局面只怕不会像从前平稳了,殿下现在得知真相,时机恰到好处。”
楼珣正想说的话顿住,他忽然心生出一点不妙的预感,费解地蹙着眉:“时机?”
只见苏铭点头,字斟句酌道:“太子与七殿下,皆非好兄长,我和世子想……”
楼珣听着,慢慢睁大了眼睛。
“帮你做得利的黄雀,助你荣登大宝。”
被吓到的楼珣还没有反应,7458先道:【很有野心,但可惜这个想法注定不会实现。】
苏铭说出口之后有些许后悔,他的确不该在楼珣大受打击的时候提此事,但已经说了,他拍拍被吓到的楼珣:“殿下?”
“现在说这些为时太早,”楼景渊出来打圆场,“小九一切照旧便好,只当做没有听见……”
楼珣从震惊中回神,他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有点崩坏,也不知道苏铭他俩凑在一起竟然是商量这种事情。
但楼珣初心不改,他没有说痴心妄想这种难听的话,而是认真道:“我会当做没有听见,不过苏铭,堂哥,我志不在此,以前没有想过争储夺嫡,以后也不会,别说这种话吓我了。”
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苏铭按住要开口的楼景渊,他笑道:“我与世子只是想想,没有它意,殿下……”
他说到一半,莫名一顿,原来楼珣静静坐在他与楼景渊的对面,阳光透过窗棱落进来时只有点点影子,印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殿下不愿的事情,”苏铭一缩手指,“不会有人强迫。”
楼珣这才真心实意地笑了,连带着饿了一晌午的肚子也叫了两声。
苏铭起身去门口,让小顺子叫几道饭菜,他们几个常来这间悦来客栈,银子也给得痛快,店里早已将常点的、新推出的饭菜备好了,没一会儿小二便放下最后一道退出雅间。
不甘愿的楼景渊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看着楼珣开始安安静静吃鱼,忍了忍道:“正事还没有谈完呢,我支持你离太子远远的,可是你要去支持他楼煜吗?”
楼珣摇头:“七哥哪里是想拉拢我?他最看不起的人就是我了。”
“不怕你生气,我也这么觉得,他那人眼高于顶的,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在装什么啊。”
“许是将来要借殿下扳倒太子,”苏铭讲出自己的猜测,“我私认为七殿下并非良主。”
听见他这么说,楼珣的心里生出了愧疚,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封存,到那时楼煜登基,苏铭和楼景渊许是会因为自己,而受到君主的猜忌,说不定会影响到仕途。
他忍不住抬眼看过去,这一眼瞧得苏铭一愣,温声问:“殿下在想些什么?”
“是我连累了你和堂哥。”
苏铭闻言,心里一酸,明明现下有危险的是楼珣自己……楼珣越是纯粹真挚,他和楼景渊越是厌恶太子。
“你在说什么胡话?”楼景渊去摸楼珣的额头,“也不烫啊。别担心我和苏铭了,党争自古没有重拿轻放的,不过苏阁老三朝元老呢,还能护不住孙子?大不了我将来承袭了爵位,收留他去封地做个父母官,日后咱们还能约出来跑马玩呢!”
苏铭面上笑着,猛地狠狠捣他一下:“收留?世子,你能不能盼我一点好?”
楼珣看着他们打闹,忽然想起另一件事:“苏铭,还没有恭喜你中了状元呢!”
“这是件大喜事,”楼景渊起来伸了个懒腰,“你们在这里先吃着,我再去要几坛子好酒,咱们兄弟三个今夜不醉不归!”
上一次因为贪杯吃了点小苦头的楼珣率先拒绝:“不要,明日要上朝。”
已是翰林院修撰的苏铭紧跟着:“明日是我当值,世子难道要告假吗?”
“而且,”楼珣眯着眼睛看他,“你们两个肯定已经庆祝过了。”
楼景渊连忙坐在他的身边:“哪有?当时可正巧在传你遇刺的事儿,我和苏铭可没有心情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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