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是这张清纯稚嫩的面孔,音色也从未变过。
系统自身的意识已经紊乱地不成样子,在自顾不暇之时,竟然奇异地觉得这张脸就应该是以这样冷淡的,矜贵的,睥睨的神色面对他。
但2.0的数据库又很确定地告诉他,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盛阮。
然而这种感觉彷佛是刻在他设置之外的某种最接近原始的悸动,种在他记忆深处的某颗种子亟待破土,让他忍不住颤栗,臣服,甚至掀起滔天的欲念。
但他已经没有机会分辨出更多的情绪了。
2.0听见盛阮轻轻地,柔和地说:“现在,我要先请你,滚出我的大脑了。”
在他话音还未落下时,系统便感觉到另一股更强大的意识自四面八方向他强势迫近过来,如藤蔓一般,极其柔韧,千思百缕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将他缠绕在其中,在绝对的意识强度差距面前,系统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顷刻间便被绞杀消散。
脑海中扰人的电流声终于完全停止。
盛阮掀开被子,离开了病床,窗台上的玻璃瓶里插着几朵玫瑰,颜色不一,凑在一起像彩虹似的,是盛嘉衡昨天从家里给他送饭时带来的。
他说病房里蓝白色过于单调,病人更需要看到漂亮的事物,心情好了,疾病才会更容易痊愈。
看见彩虹的人,会有好运。
盛阮站在窗边,随意拾起一支血橙色火焰一般的玫瑰,他垂下眼睫,冷白的月光从窗外斜照在他身上,像是镀了一层圣洁的银辉,鸦羽一般的浓长睫毛在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遮住了他一双眼瞳。
他一片一片摘掉花瓣,不紧不慢的,像是进行某种神圣仪式一般,很快他手中便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盛阮将花杆重新插回到花瓶中。
将侵入他意识的系统绞杀驱逐之后,盛阮脑海中纷纷扬扬碎纸片似的记忆片段彻底重新被修复完善,和他的身体逐渐融合。
他被封锁部分意识也彻底苏醒过来。
——家人们,我怎么感觉阮宝这回醒来之后个人气势都不一样了,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刚刚他坐在床上的时候我就想说了,女鹅突然好女王啊……
——是的,好辣,有种小美人一瞬间变成大美人的感觉,这个不是说漂亮程度,而是那种,以前是我的乖宝宝漂亮女儿,现在想让人跪下大喊女王我是你的狗,不知道有没有人懂我……
——狗男人们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老婆都醒了这么久了,也没人来嘘寒问暖倒杯水的,还要老婆自己穿鞋下床。
“差点忘了还有你们了。”
盛阮抬头瞥见弹幕,系统和他之间链接中断的时候,直播里就再看不见他和系统的交流了,只能随着他行动,见到他和其他人的交互。他和系统最后的交流在直播间里呈现出来的,恐怕就是他一个人在想事情的默剧。
盛阮露出一抹微笑,对着弹幕眨眨眼睛:“主线任务已,如果系统还在的话,直播间可能会被重新划分到别的频道。”
他一字一句念着弹幕上的问题:“系统去哪儿了?”
而后又自行给出答覆:“返厂检修了,不出意外的话,后面也不会再有新的系统了。”
盛阮对着光屏歪头眨了下单边眼睛,乖巧又狡黠:“新的主线任务暂时还不能透露。”
——???还能这样操作,我去,那岂不是没人管你了,可怜阮宝QAQ
——坑爹啊,我早看出来那个系统不靠谱了,啥忙也帮不上,就知道一天到耍嘴皮子,有他没他都一样。
——老婆现在好有大主播的风范怎么回事,老婆我今天又赚了200积分,全都刷给你^v^
盛阮一目十行扫过弹幕,他一边拿起手机发微信,一边回应弹幕:“是的,所以现在直播间属于没有监管的状态,没有系统推流,也就不会再有新观众入场。”
盛阮仰头,看着光屏上快速闪过的弹幕笑了笑:“不过这场戏也快要落幕了,余下的部分也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他对自己的面容和身体都极熟悉,也向来知道哪个角度更让人惊艳,他抬眼朝某个方位看过去,就连唇角眉梢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第172章
盛阮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握拳又松开,再反覆几次。
这的确是他自己的身体。
他这会儿已经找回了全部的记忆和那缕丢失的意识,再来看这局面,便很清晰明了了。
如果不是周遭强烈得难以忽视的念力波动,以及他真切地记得自己的确被困在这方小世界里18年之久,盛阮都很难相信这场阴谋的始作俑者竟然会是他——盛阮曾经在最信任的存在。
但现实便是如此。
这方小世界却并不是常规的位面世界,而是被人以万千小世界积攒了数百年的业力孤注一掷强行为他定制的的并不牢固的金雀笼。盛阮也并非是这里的原住民,而是被封锁了过往全部的记忆,被强行困在这金雀笼中。
所谓的重生只是个谎言。
那人赌上全部将盛阮几乎完地送入这方念力世界中,让他忘却原本的记忆,危急关头,他及时抽离了一缕意识,在世界封锁的前一瞬让它逃脱出去,而后便在这儿以那人给他创造的新身份活了将近18年。
这本来就是走钢索一般的危险操作,他能得手,也只是藉着盛阮的信任,趁着他进阶时下了黑手,但那人自己的能量体却也不堪这样的折腾,被反噬崩裂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除了留在主神空间里的那一片之外,其余的都散落在这位面中,幻化成了这个小世界中不同身份、外貌、性别的存在。
这个世界的构筑是以盛阮为中心,但却是依托那人的念力而存在,那人的能量体崩坏之后,大的碎片凝成了位面的主角,小的碎片则化成了不太重要的NPC,甚至草木花鸟。
所有的碎片即使也没有任何记忆,但却都凭着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无论降落地点在哪里,最终都会朝着世界中心的靠拢。
盛阮的本源力量来自于万千小世界中的愿力,和那人的同生相斥,一定程度上属于并立制衡的关系,若不是他丢失了记忆,力量长时间沉睡在与他相斥的能量中,导致这方小世界持续性地失衡,已经摇摇欲坠处到快要崩溃的地步,恐怕他还要继续这样无知无觉地活在那人为他亲手编织的幻梦中。
这本就是个癫狂的不周全的计画,那人大抵也能猜到能量互斥的后果,知道这方小世界崩盘是迟早的事,但他却不认这个结果,偏要勉强。
留存在主神空间中的那一片被激活,设了这一出重生做任务的局,哄骗丧失记忆的他去做那些任务,盛阮猜测,大概也只是为了让两股力量交融的进程加快,来减弱能量互斥对这个小世界的影响,让这念力世界还能继续苟延残喘。
但那人还是低估了盛阮的精神力。
这方念力世界紊乱之后,偶然有些微错杂的能量从裂隙之中逸散,盛阮当初逃脱的那缕意识很快便敏锐地找到了主人,蛰伏了一阵,才找到机会归位,盛阮这两次发烧,正是意识归位之后,海量的记忆涌入身体的反应。
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要尽快离开这方念力世界,但激活他的能力去直接蛮横破开是行不通的,届时,万千小世界累积了数百年的磅礴念力炸开,难免会波及到周旁的小世界。
这曾是他们共同的心血,也是他的版图,若要因为这人的背叛而致使这些位面崩毁,才是不值得。
所以,现在只能从内部化解。
盛阮站在窗边,感应到有视线遥遥地落在他身上,他回身抬眼望过去。
一个略微模糊的身影倚靠在对面走廊的围栏上,廊灯没被唤醒,他个人几乎融合在夜色里,盛阮微微眯起眼睛,依靠冷白惨淡的月光才勉强辨认出来来人的身份。
盛阮隔着夜色和他对视了一眼。
是简熠。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站在那里了,像捕食者隐藏在黑暗中窥伺可口的猎物,一瞬不瞬地盯着盛阮的方向,见他从病床上起来,又站到窗边凝思,却始终没有行动。
直到被猎物发现,他才有了动作,随着简熠的脚步,走廊的灯光亮起,他迎着盛阮的目光缓缓往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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