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苗前些日子考完了县试,在等结果。如果成了,过几日就要来府城考府试,你们家里留个人在,不然那孩子来了这边不知道去哪儿找人去!”
“诶!”叶以舒回道。
船渐渐行远,在浮光跃金的江面变成小小的一个点。
江风徐徐,拂过柳梢头。
回去便不用那么着急了,天已经黑了,叶以舒悄悄将手探进宋枕锦的袖摆里。
还没等像往常那样勾上手指,掌心便被宋枕锦握住。
他看宋枕锦一眼,宋枕锦浅笑。
“阿舒想说什么?”
叶以舒不觉害臊,往他身上靠了靠,眼神明亮道:“相公可以再主动些。”
宋枕锦敌不过他家夫郎的厚脸皮,喉结动了动,泰然牵着他往回走。
不过细看,耳根子红了。
叶以舒捏着他家宋大夫的手晃动,江风吹得衣摆蹁跹,红衣与青衣交叠。
次日,叶以舒一早起来,跟宋枕锦一起准备早饭。
伴随着小舟背书,闫季柏耍棍的声音,两人将早饭做好。
“今日要贺大夫那边?”
“嗯。”
“晚上早些回来。”
宋枕锦看着走到身前,张开手臂伸懒腰的哥儿。眼里带着点笑意,低头,额头轻轻碰了下他额前。
“好。”
吃过早饭,宋枕锦照旧带着小舟离开。闫季柏要跟叶以舒去收拾铺子,少年这么大了,不能在家吃白饭。
叶以舒看他抱着的棍子,道:“你与其抱着那烧火棍,还不如抱个扫帚。”
少年盯着他,一脸冰冷。
叶以舒道:“再不济,抱根儿鸡毛掸子也可以。”
闫季柏道:“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
“少年,你十七了,虚岁十八。成年人了,什么小孩儿?”叶以舒锁上门,先看了眼巷子里,然后才往铺子那边走。
闫季柏扔下他那烧火棍道:“二十及冠。”
叶以舒道:“也对。”
“好吧,小孩儿。等会儿干活儿积极点,不然不给你饭吃。”
闫季柏微恼,小冰块绷不住,被怒火燃烧得滋啦冒烟。
叶以舒哼笑两声。
小样儿,就算是叛逆期也得给他乖乖听话。吃他的住他的,态度给他好点儿。
到了铺子,旁边也在装修。
叶以舒随便扫过一眼,就见个哥儿蒙着面纱,在那铺子里指挥。
“有钱哥儿。”看这样子,当初要价那么高的铺子都被他租下来了。
人跟人不能比。
叶以舒开门,拿了扫帚开始收拾。扫了会儿,见门口还傻站着的小孩儿,他抓过一旁台前的鸡毛掸子挥了挥:“干活儿,小心别人当你是流氓。”
少年绷不住表情,几步进了铺子。
“你乱说什么?”他微恼。
叶以舒:“少年,你那双眼睛把你的心思暴露得彻底。这是府城,那哥儿又有钱,惹了事儿我可护不住你。”
闫季柏闷头抓过鸡毛掸子,默不作声干活去。
少年心性不定,虽然之前受过打击,但社会经验还是缺乏。
那紫衣哥儿一看就是个有底气的,不然那么漂亮,在府城这地儿早被欺负了去。
还能正大光明地出来行走,一定有实力。不然就是有背景。
叶以舒是能不招惹这样的人就不招惹,免得惹祸上身。
这边打扫铺子也不过半日就好,快到中午,他打算领着小孩在外面随便吃点儿。但正收东西的时候,门口一抹纤薄身影。
不是那哥儿是谁。
得了,冤家上门了。
叶以舒笑道:“是隔壁的新掌柜吧,可有事?”
“无事。”哥儿面纱下的眼睛微弯,看叶以舒颇觉有趣,“只难得见到做生意的哥儿,以后又是邻居,过来认识一下。”
“我叫林恣,恣意的恣。旁边食肆的东家。”
叶以舒笑道:“林老板,我姓叶,以字辈,外加一个舒字。”
“叶老板。”哥儿目光一转,潋滟生光。莫说旁人,叶以舒一个哥儿看了都忍不住多瞧上两眼。
“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着,便离开。
叶以舒转头,正看见闫季柏跟狼崽子似地望着哥儿背影。他抓着鸡毛掸子戳了下他,“收收你的眼神儿,快把人家活吞了。”
“林恣。”
“好听吧,可惜不是你的。”
“走了,吃饭去。”铺子落了锁,叶以舒也不带着人在外面吃了,而是直接买了点菜回去做。
少年蹲在厨房门口,目光发怔。
一看就是少年情窦初开,春心萌动。作为两辈子才开窍的叶以舒,看得那是真真切切。
叶以舒叹声。
算了,凡事也看缘。万一这臭小子真能抱得美人归呢?
*
又过了一日,第二日叶家铺子营业。
不过因为被钱家盯着,叶以舒不敢太高调。只放了点鞭炮,就开门迎客。
“一斤十五文,开业大促,买两斤送半斤!”
因着先前在菜市卖给一遭,开业就有之前的熟客来。又客人问起这东西好不好吃,怎么吃,叶以舒还没开口呢,那些个吃过的熟客就帮着解释。
也算省了他功夫。
铺子里现在只卖土豆淀粉跟土豆粉条。
叶以舒还有糖,那细白糖去年可是直接被琼楼以二两银子一斤给包了,今年产量只会更多。
码头修好,走运河能直达南边。那甘蔗原料就不止他们县有,南边也可以采买。
自然,糖的产量只会更多。
叶以舒想扩大产糖量,还要去南边走一遭。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但糖这东西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战略用品,放在现在更是金贵。他现在羽翼未全,他敢说自己要是现在在府城里拿出来,就是自掘坟墓。
到时候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他还没地方伸冤去。
所以再想做这生意,只有按耐住。
需要他找到一个靠谱的靠山之后,这东西才能拿出来。
至于琼楼,人家大酒楼,遍布整个大邱县,哪里缺糖供应。他那还是个小作坊,谈不上供应点糖就让人家提供大哥一般的照顾。
那是商人,不是江湖上的兄弟。
他们只看利益,看自己给的筹码够不够他护着自己。哪里有什么义气!
铺子的生意好似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开了起来。
叶以舒现在就常驻店里。
闫季柏也在店里帮工,换取餐食住宿。
这么说着,自己好像跟个黑心老板一样。
且看一段时间,若他真认真干得好,那就发他工钱。当小孩儿自己给自己挣零花钱了。
铺子开了几日,豆苗就上府城了。
叶以舒收到消息的时候赶紧去码头上接人,远远地就看见豆苗抓着包袱站在那码头边的柳树下,往街道上张望。
叶以舒穿的红衣,人群中也夺目。
豆苗见了,脸上立即挂起笑容,包袱往肩膀上一甩就跑过来。看小孩这轻松模样,看来学的那一年武术还是有点用。
“哥!”豆苗欢喜雀跃,一下冲到叶以舒面前。
叶以舒往他脑袋上招呼了一把,道:“坐船可还习惯?”
“习惯着呢。我们来的时候还有一条鱼直接跳到了船上。”
叶以舒去接他手里的包袱,却豆苗避开去。
“哥,我自己能拿。”
“那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你回家里歇一歇。”
“好。”
坐上马车,越过那高城深池。忽转内城,便是平坦开阔的主路。
行驶过一段,叶以舒将马车调转至东街菜市,带着豆苗到自家铺子外,下了马车。
一路上街市繁华,软红十丈,豆苗看得目不暇接。
马车停下,豆苗提着包袱撩开帘子出去。正要见识见识自家哥哥在这府城开的铺子如何,却忽然对上一双冷厉的眼睛。
豆苗心里坠坠一扯,还以为是自己初来乍到就得罪了什么人,却见他哥接过他手中的包袱往少年怀中一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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