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枕锦自然应着哥儿的话。
“跟我回去。”周艾匆匆过来,拎着小孩就往屋里去。偏偏崔定从来都是被顺意的那个,蹬着腿推开他娘,又要跑过来。
宋仲河见状,道:“回屋里去。”
崔定还想拗劲儿,却被宋仲河拎着就送到屋里。周艾匆匆跟上,心中对叶以舒更是不喜。
都嫁到宋家,平常不着家帮着操持家中的事儿也就罢了,回来居然还欺负他儿子。
真当他周艾是吃素的,她定是要叶以舒好看!
崔定被关进屋里,倔劲儿犯了,冲到门口又被拉回来。
要求不被满足,他在屋里发了一通脾气。将他娘的东西噼里啪啦摔了满地。
宋仲河守在门口看着,周艾一时间脸臊得不像话。
“行了!”周艾气道。
崔定半分不怕她,闹着要出去。
越是这样,周艾越难堪。她干脆一摸脸,坐在床上就哭了起来。
崔定视而不见,要往外跑。
宋仲河抓住他,沉声道:“我让你母子俩来宋家,不是来捣乱的。我儿子跟儿子夫郎日子过得好好的,要是闹得家宅不安宁,我就放你们回家。”
“你说什么!”周艾假哭一收,震惊不已。
宋仲河眼中冷漠至极。
他无声看着女人,将小孩拦在门口。
“我宋家,不欢迎搅事的。当初答应让你进来是看你孤儿寡母可怜,但看你儿这样子,也不像是当初那可怜样。”宋仲河道。
周艾大骇,一把抓过崔定。无论小孩怎么挣扎,都抓得他死死的。
“娘,我要学武,我要练武!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你给我闭嘴!”周艾一巴掌打过去,崔定一惊,顿时嚎哭。
宋仲河始终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当初他喝醉了,被这女人带进屋里。醒来后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还被她家里人看到。
他宋仲河自己糊涂搞得家破人亡,早没了找伴儿的心思。
偏偏周艾抓着他声泪俱下,说着他在家中如何难过。当时的崔定也怯生生的,衣不蔽体,瞧着是个乖巧的。
他同意女人进门,只是看在自己儿子回来了,家中没人操持。
他给他母子一口饭,女人每每问他要银子他也给了。他可以稀里糊涂地养着他们,但如果让他儿子不顺心,让他儿子夫郎不如意,他必定让他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他宋仲河已经对不起爹娘,对不起前妻,不能对不起唯一的儿子。
周艾顿时明白了男人的想法,死死搂紧崔定,这次是真心实意地掉着眼泪。
叶以舒等了一会儿,门外没动静了。
今日奔波劳累,没怎么睡好。他抓着宋枕锦的手一拉,自个儿也往前一步,脑袋抵着他肩膀,整个人在他怀里趴下。
像犯了懒的猫,骨头都软了下来。
宋枕锦僵立。
叶以舒双手搂着宋枕锦的脖子,蹭了蹭道:“放松点儿,硬邦邦的不舒服。”
说罢,宋枕锦抿着唇,真就放松了身体。
叶以舒唇角翘了翘,安分下来,闭眼思索刚刚的事儿。
在县里时,他就已经想通了。宋枕锦他不放手了,反正在外人眼里也成了亲,继续过日子也没差。
那这样的话,他便是宋枕锦的夫郎。宋家的事儿,他多少都得沾点儿。
周艾这人小心思多,养个儿子也不好好养。叶以舒拧眉,额头抵着宋枕锦脖子,道:“阿锦,你多久去府城?”
宋枕锦闻言,面色一白。
他低眉看着怀中柔顺倚着的哥儿,手虚虚环绕着人,指缝中划过微凉的墨发。
他抓不住,也不敢抓住。
“最迟明年。”宋枕锦每个字都说得艰难。他声音不知怎么哑了,怕哥儿听出来,只能尽量放轻声音。
“明年……”
“家里呢,不管了?”
宋枕锦目光微恍,声音缥缈:“我打算给我爹留下一笔银子,他现在有周姨。”
能回来这几年,已经是他能做的极限了。
他见到他爹,想到的就是已经去世的爷奶。对宋仲河,也没多少父子情分。
“她看着也不怎么靠得住啊?”叶以舒道。
宋枕锦闭了闭眼睛,想到离开,那时候必定已经与哥儿和离。宋枕锦手直颤,五指虚虚拢着哥儿后背的头发,不敢用力。
他道:“靠不住又如何。”
“那就给他找个靠得住的啊,免得走了之后你还要担心家里。”叶以舒道。
宋枕锦满脑子都是他走了,会离开怀里这个人。但叶以舒却想的是离开必定得无后顾之忧。两人操心的就不是一件事儿。
而且,宋枕锦此时根本就没有心思操心其他。
“我看你这个继弟还不错,能培养培养。”
叶以舒既然把自己当宋枕锦的夫郎了,定是得为他考虑。崔定这小孩儿现在跟着宋家,好生掰回来,也不是没希望。
宋枕锦头微低,下巴轻轻落在哥儿头顶,细节处尽是不舍与爱护。
也是他这般纵容,叶以舒才能顺着杆子往上爬。
他道:“阿舒有什么建议?”
叶以舒道:“送他去学武。”
宋枕锦几乎没有犹豫,就道:“好。”
“这就好了?”叶以舒抬头,鼻梁擦过宋枕锦的侧颈,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里。
看清他眼中的血丝,叶以舒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他伸手贴在宋枕锦的额头,“不烫啊。”
哥儿近在咫尺,眼里的担忧他看得清清楚楚。
宋枕锦心绪混乱,哪里注意到哥儿心中早已经有他。这会儿被人盯着眼睛,害怕被察觉到自己心思一般,匆匆别开头。
叶以舒眉心紧拧。
他勾住人的侧脸转回来,直直地打量着宋枕锦。
不仅眼睛红了,唇还绷得笔直。整个人看着丧气,一点都不像在跟他说闲话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
“你在想什么?”
宋枕锦敛下眼睫,遮住眼底的神色。他尽量平静道:“没想什么?”
叶以舒捻着他耳垂道:“你别唬我,你不正常。”
宋枕锦拉下哥儿的手,轻声道:“阿舒说的对,我给他找个师父,让崔定去学。”
叶以舒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他现在又说不上来。
不过既然宋枕锦都这么说了,叶以舒便不再执着于宋枕锦的问题,而是道:“必定要找个好的,正直的,能把小孩从歪路拉回来的。”
“嗯。”宋枕锦道。
他调整过来,叶以舒再看不出异样。
叶以舒只当人今日赶车回来累了,加上昨晚睡得又晚没休息好,拉着人解了衣裳推到床铺,让他睡上一觉。
宋枕锦躺下却不闭眼,目光细细地落在叶以舒身上。
叶以舒不解:“不困?”
宋枕锦道:“一点点。”
“那里看着我干什么?睡啊。”叶以舒道。
宋枕锦抿唇不语,拉着被子转过身。这样子活脱脱像要求没满足的猫,背过身去不人。
叶以舒想了想,脱了衣服就爬上去。然后拉开宋枕锦的手窝在他胸口,拍了拍掌心紧弹的胸膛道:“我陪你就是了,睡吧。”
宋枕锦微愣,反应过来是哥儿会错意了。
但怀里充实的感觉极好,他下巴抵着哥儿的头顶,闭上眼睛。
珍惜眼前吧,不知还能跟哥儿在一起待多少日子。
叶以舒哪里知道之前说的不和离了宋枕锦没听进心里去,一心还想着之后会分开。
睡了一觉起来,差不多也该做晚饭了。
晚饭吃完,又过一日。
第二日清早,晨光熹微。叶以舒迷糊醒来,手脚都贴在宋枕锦身上。他动了动,看宋枕锦也醒了。
想到今日的打算,两家都不能厚此薄彼,他道:“你们家种地吗?”
宋枕锦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却还是回道:“没地。都被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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