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以舒对比之后找了个口碑好的。
私塾的夫子姓陆,本县人,定胜五年的举人。正巧,私塾就开在城隍街东边。
与叶以舒租住的西边不同,东边的房子靠近县学了,房子好些,租住的人也都是县学里的夫子和学生。
豆苗过去,走路也就不到一刻钟的事儿。
私塾二月开学。
叶以舒将豆苗带过去,陆夫子考较一番就把豆苗给收了。
之后就是准备束脩,带豆苗去拜师。
叶以舒每日生意不落,带豆苗去拜师的那一天,专门空了一天没做生意。
他换上一身干净黑衣,春衫渐薄,腰带勒出了一把细腰。双腿修长笔直,身体薄削。
宋枕锦看得蹙眉,他道:“多穿一些,早上还是很凉。”
叶以舒拉上宋枕锦的手让他试了试温度,道:“我又不冷。”
宋枕锦手指轻握,确实跟平日一个温度。他稍稍放心,手摊开,看着哥儿抽手离去。
大清早,豆苗也自己起来收拾整齐。
早餐上桌,三人坐在桌上。
豆苗今日穿的是一身长衫,是叶以舒照着之前见过的那小书生身上的衣服买的。不过豆苗有些黑,这颜色穿在身上有些不自然。
吃完早饭后,宋枕锦与哥俩同去。
就几步路过去,宋枕锦跟叶以舒手上都提着东西,豆苗背着书袋,大步在前面带路。
叶以舒盯着小萝卜头问:“你就不紧张?”
豆苗反过来问:“为什么要紧张?又不是第一次见夫子了,他长得又不吓人。”
“行。”叶以舒一巴掌搁在豆苗肩头,拍了拍道,“稳得住,是个成大事的。”
“大哥,疼……”豆苗瘪嘴委屈。
宋枕锦在后头看得浅笑。
比起夫子,豆苗更怕他哥。想起小时候他哥考校他功课,他两腿发软,生怕做错一个题惹他哥嫌弃。
他要跟着他哥混的,怎么能惹大哥不喜呢。
豆苗想着想着嘿嘿两声,叶以舒弹了下他脑瓜子道:“傻笑什么呢,快到了,准备好。”
“早就准备好了!”豆苗道。
城隍街东边,街道干净整洁,连路面都好似跟东边不一样。地面没脏污,路上还时不时见一两个书生路过。
县学二月开学了,这边也比先前热闹些。
陆夫子名叫陆长苑,瞧着四五十岁,留着长长的胡须,乍一看身上带着一股跟金甲,也就是他小婶的爹那样的古板气质。
不过人家一笑,目光温和,脾气是出了名的好。但教学生,也是出了名的严厉。
他们到了之后敲门,然后被小厮给带去屋里。
等了一会儿,陆夫子就出来了。
今日陆家那些学生还在上课,陆夫子到了之后,小厮送茶上来。
叶以舒两人落座,就见豆苗肃整神情,跪拜在地。高声道:“夫子,请受学生一拜。”
叶以舒看着豆苗的神情微微恍惚,好似看到了自小开始,光着屁股追在自己身后叫哥哥的小屁孩。
转眼,都这么大了。
看豆苗绷着的小脸,叶以舒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小孩儿拜完,双手送上茶。
陆长苑见他如此,心中满意,结过茶喝了一口,才慈声道:“叶以展,夫子望你今后勤学多思,修德于身,去骄惰,知静敬。不求官居人上,但求君子仁爱。如若当真有一天有能力登高位,更不忘本心,便不愧夫子今日收你为徒。”
“弟子谨记于心。”豆苗再拜道。
“起来吧。”
第47章 蔗糖
等到拜师完毕, 豆苗直接留在这里开始上学,叶以舒和宋枕锦回去。
出了陆家,往西边走。
才过几家人, 就见门中忽然跑出来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孩。
乍一眼, 就跟那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胖萝卜似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 小脸白里透红, 跟着步子一颤一颤的。
叶以舒眼看人要摔,一把捞起。
“叶老板!”小孩瞬间抱住叶以舒胳膊, 笑得乖得不行。
叶以舒仔细一瞧,笑道:“原来是摊上的老客了。”
“圆柏,你给爹回……”书生模样的青年人追出来, 一见门口是叶以舒跟宋枕锦, 忙稳住步子,笑着拱了拱手道, “见笑了,叶老板, 宋大夫。”
他拉住小孩,无奈叹声道:“小儿今日一早起来就念着你家那汤饭,偏偏我说了你们不开张, 他不信。”
说完他又点了点小孩脑袋,道:“瞧瞧, 叶老板就在这儿, 爹是不是没骗你?”
圆柏眼如葡萄,长睫忽扇。他仰头望着叶以舒,瘪着小嘴道:“为什么不开,圆柏想吃。”
宋枕锦跟人回了礼,立在叶以舒身侧不言。
叶以舒道:“因为要送豆苗见夫子。”
“可是陆夫子?”肖世延问。
叶以舒点点头。
肖世延笑容略大了些, 道:“那以后豆苗跟圆柏便是同门师兄弟了。”
叶以舒低头。
小白萝卜仰头,露齿一笑。
“嘿嘿……”
叶以舒闷咳一声,唇角忍不住扬起:“那以后圆柏就多多关照一下我们家豆苗。”
“嗯嗯!”圆柏自个儿也乐,他又问,“叶老板什么时候出摊啊?”
“明日。”
“好!那我明日再来。”说着挥挥手,人就扑进了他爹怀里。
*
全了豆苗念书的事儿,叶以舒这才有心思做其他。
陆夫子学费收得不贵,一年二两。贵的是书本、笔墨那些个费用,一月恐怕都要二两。
开销大了,叶以舒赚银子的心就更加迫切。
早市的摊子现在有稳定的客流,不过也比正月那会儿少了一半。
县里效仿叶以舒做这汤饭的人也多了起来。好在他们没有琼楼这门路,做鸡汤的成本高,起来不少,也倒了不少。
就现在的早市上,鸡汤饭就有三家。
叶以舒捉摸着再卖点什么,走着走着有些出神。
跨门槛时,趔趄一下,还没等他稳住,手臂就被边上的宋枕锦托住。
“小心些,走路别走神儿。”宋枕锦松手道。
叶以舒手追过去扣住他的手掌,脚勾着门一关,摇了摇宋枕锦的手道:“我在想再增加点儿什么吃食。”
宋枕锦目光划过被钳制的手掌,无奈道:“你现在都已经忙不过来了。”
“这个可以提前在家里做好。”
“做什么?”
“酒酿汤圆。”
之前说过,现在的小摊的生意要想好做,不是要有油水,就是得沾一个甜。
叶以舒现在又做着早市,早上来一碗热乎乎的甜水那再好不过。
叶以舒打定了主意,当场就执行。
他驾着阿黑去了一趟粮铺,直接买了二十斤的糯米跟五十斤的糯米粉。
酒酿汤圆离不了醪糟,也就是将糯米发酵,跟做米酒一个意思。
驴车停到院子中,宋枕锦听到动静出来帮忙。
叶以舒看他穿的宽袖长袍,手臂勾着人的窄腰将人别开,道:“远些,我自己来就行。”
他力气大,宋枕锦只能顺着他的劲儿往后退。然后就见哥儿一手一袋米,轻轻松松提回厨房。
宋枕锦看了一眼车厢里,将余下的枸杞跟糖拿出来。
叶以舒道:“县里的糖也贵,一两二十文,一斤两百文。都快赶得上半石米了。”
“糖是贵,咱们县里不产糖,这些都是从更南边儿运过来的。”宋枕锦道。
叶以舒放下东西,又倒了五斤糯米先泡上。
“要是有那糖甘蔗,倒不如自己做呢。”说着,叶以舒搓米的手一顿。
宋枕锦看哥儿这般模样,就知道他真想自己做。
“甘蔗倒是有卖的,不过都是去年的存活了。”也正因此,现在的甘蔗价钱便宜了。
叶以舒米洗好,泡好,当即拉着宋枕锦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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