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吧。”裴玄铭思索道:“萧尚书为官多年,深的陛下器重,辅佐两皇的重臣,陛下怀疑谁也不该怀疑他啊。”
“萧家子嗣凋零,这一辈尚存的血脉,就只有李景辞一人了,现在李景辞被陛下囚禁王府,贬为庶人,府中下人皆发配边疆,这是何等重的处罚,萧尚书年迈无子,就妹妹留下来的这么一个孩子,如今还落到如此下场。”江昭道:“你觉得他会甘心么?”
裴玄铭对此不太想发表意见,毕竟他觉得李景辞罪有应得。
但他为着发小考虑,还是多提了一句:“萧尚书年事已高,纵使谋反,也不会如此率性而为,你别在京中跟着他们多搅和,事情办完就赶紧回来。”
“再说你也到回京述职的日子了,放宽心,此去未必真的是奔着护驾去的,咱们陛下单纯想让你回去述个职也不是全无可能。”
江昭摊开手,朝他指了指帐外那笔挺而立的亲卫:“看见那人了么?”
裴玄铭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我认识他,你从京城一并带过来的江家死士,跟你很多年了。”
江昭在京城就训练了一批忠心耿耿的死士,约莫一千来号人,以极其强悍的作战能力著称,这么多年跟着他在边疆出生入死,军功无数,边疆小国听闻江家军的名字,无不闻风丧胆,两股战战。
这威名自然也传到了京城,只是江昭自为将起,就从未有过私心,一切只为了边关安宁,是个铁血打成的忠臣良将。
裴玄铭想到这里,心里不觉难过了一瞬,他未来总有一天是要和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站在对立面的,那天到来时,他又该如何自处?
“若是单纯的回京述职,陛下就不会命我带上全体江家军一起了。”江昭平静的说。
裴玄铭周身大震:“什么?!他让你带着这些人一起回京?”
“听上去京城的乱子不小,否则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是不愿意让我们这些人时不时回去,在他眼前碍事的。”
裴玄铭思绪纷乱如麻,在脑海里乱糟糟的搅成一团。
李景辞一个被软禁的皇子,就算有外戚帮衬,又能翻起多大风浪?
京中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彧若再召他回京,他该如何应对?
江昭见他分神,便将茶盏举到裴玄铭眼前晃了晃,感慨道:“我少时也不是没贪恋过京城繁华,只是后来越发觉得,还是北疆的清静最好。”
“老裴,咱俩日后收拾收拾,告老还乡以后就在北疆和西北的边缘选个地方养老算了。”
裴玄铭一脑门官司,起身嫌弃的给他丢了一句:“边儿去,谁要跟你在一块养老。”
“啊也是,你如今不比从前,你已经有打算白头偕老的人啦,是不是?”
“那我就在你跟谢阁主的屋旁自己再搭个小房子,每日去你家蹭吃蹭喝,裴玄铭你欢不欢迎啊?”
裴玄铭心道你拉倒吧,就你还告老还乡呢,你就差把忠君爱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几个大字刻在脑袋上给李彧看了。
“统领,谢公子求见。”门外亲卫来报。
裴玄铭一回头:“让他进来。”
“哎!这是我营帐!”江昭不满道。
谢烨已经掀帘进来了,一进屋客客气气的朝江昭拱了下手:“多谢江统领昨夜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改日定当报答。”
江昭看着他那纤长匀直的身子骨,就想起四五年前在西北见谢烨的那一次,分明是一模一样美貌到锋利的长相,但仍能从他眉梢眼角间看出细微的不同来。
谢烨更柔和了,尤其是往裴玄铭身前一站的时候,更显谦逊有礼,神清骨秀,跟四五年前那个气焰嚣张到不可一世的明渊阁阁主,完全是两个人。
江昭连忙起身:“不必言谢,我同阁主数年前有过一面之缘,那次便聊的十分投缘,这次出手相助,也是应该的。”
谢烨眼角抽了一下。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那时以一己之力跟江昭的手下大战了数个回合,最后对方实在人太多,他还挂了彩,才被狼狈的俘到江昭营帐里的。
他管那叫“十分投缘”?
江昭背着裴玄铭,拼命给他使眼色,示意您大人有大量,看在昨夜我出手相救的份上,就不提过去的事了吧,不然姓裴的要找我算账。
谢烨:“……”
“那是自然,我与江统领十分投缘,想不到他跟你也是旧识。”谢烨对裴玄铭笑道。
裴玄铭懒洋洋的揽过了他,将力道往他腰身上托了一点,缓解他昨夜苦不堪言尚未恢复过来的尾椎和腰杆上的疼痛。
江昭瞟了一眼裴玄铭,又将谢烨打量一,半晌举杯道:“行啦裴玄铭,知道你如今后半生有所托付,我也就放心了。”
“走吧,给你们打点打点行囊,没什么事就滚回你的西北去,北狄这些人交给我,本来也在我的管辖范围内,你就别插手了。”
裴玄铭眼底神情说不出的复杂,但面对老友故作轻松的表态,他也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但愿下次在战场上见面,千万不要是兵戎相见的那一天。
王玉书跟在裴玄铭身后,同北疆的同僚道了别,一行人日夜不歇的朝西北赶回去,终于在日落归山之际,他抬头看见了西北驻军大营上,那一束缥缈升起的孤烟。
在茫茫而无垠的大漠中,那头顶孤烟一束,竟恍惚让人有了家的归属。
谢烨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他昨夜就没怎么休息,还折腾的将身上尾椎骨处的伤势加重了。
一进大营,他就扯着裴玄铭进主帅营帐的里间,神色慌乱的去解自己身上的衣服:“裴玄铭,你上次那纹身……”
裴玄铭一手将他带到床上,一手掀起他的衣袍,去看他尾椎和腰身相连接的地方。
“疼吗?”裴玄铭一边俯身查看,一边解开他腰身处护着纹身的那层布匹。
果然一夜折腾,布匹早已将他腰身上光洁白皙的皮肤磨出了血印子,最初愈合差不多的刺青处也隐隐有了要裂开的纹路。
谢烨忍着疼,伸手去攀裴玄铭的肩膀。
“别动,我去拿药膏。”裴玄铭拍了拍他,在他耳畔安慰似的轻吻了一下。
谢烨坐在榻上,轻轻一动就疼,他扶着床榻艰难起身,担心那血弄脏了狼皮毯子。
“躺下,别动。”裴玄铭匆匆回来,将他拽着又带了回去。
“有血。”谢烨急道。
裴玄铭诧异的打量着他,少倾便笑了:“一点血怎么了,你当原先这毯子上淌的水少么?”
“不还都是我洗的。”
谢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指的水是什么,登时脸颊通红,恼怒的转过脸去不说话了。
裴玄铭无声的勾了一下嘴角,拿着药膏过去哄他:“好啦,是我的错,不怪阁主那里敏感,嗯?”
谢烨劈手要夺那药膏:“我自己来。”
裴玄铭伸手向后晃了一下便避开了,他比划了一下姿势,发现谢烨坐着确实不太方便上药。
于是他将谢烨再次扶起来,让他背对着自己,跪坐下去面对着墙壁。
这个姿势让谢烨羞耻的更加厉害,他挣动着想起身,偏偏裴玄铭一手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强行压了回去,一手沾了些那药膏,触感滑腻的在他尾椎附近游走。
谢烨闭上眼睛,强忍着难受被他摆弄,裴玄铭手指的触感十分清晰,逼的谢烨伸手死死扣住面前的墙壁,断断续续的喘息着回头催他。
“……快点!”
裴玄铭抬眼看着他被按在墙壁上,背对着自己的姿态,光裸的脊背在空气中瑟缩,侧过的半边脸颊上薄红微染,美不胜收。
“嘶……似乎也不错。”裴玄铭碾磨着手上湿漉漉的药膏和残血,意味深长的说。
谢烨并不知道自己这幅情态落在裴玄铭眼中是何等模样,只能从余光里看见他俯身清理的动作,和靠的越来越近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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