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小胡同里被滕时收拾了之后,马超见了奚斐然都绕着走,别说找他麻烦了,连对视都尽量避免。
周围人都很惊奇,问马超为什么,他也不说,再多问就发火,连带着他的小分队一起,变成了一窝锯嘴葫芦。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能不能上点心!”
女老师恨铁不成钢:“你才四年级,四年级就掉队,等到了初中怎么办,到了高中怎么办?”
马超低垂着头,脸色涨红,看上去又羞愧又气恼,想要顶撞却又没有底气开口,只能像个榔头一样杵在那里。
好在下课铃适时地响起,女老师叹了口气,点了坐在马超旁边的女同学:“张小清,你是学习委员,期末考试前这几天你多帮帮马超。马超,跟人家好好学。”
一天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很快就上完了下午最后一节课。
同学们一涌而出,在晚自习前他们有三个多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可以吃饭和玩闹。
马超也站起来,他旁边的张小清忽的拉住他:“哎马超,老师说让我帮你补习,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来帮你把上次的卷子错题讲一讲吧。”
马超只觉得气血上涌,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羞愤冲上心头。
她为什么要说的这么大声,周围人都听见了。
他只觉得所有人都在偷偷看他,每一个走出教室的人似乎都窃笑着往他这里瞥。
一个大老爷们被一个小女孩教,像什么样子!
所有人都出去玩了,教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学习,如果有人路过都能看见!
所有人都知道我什么都不会……
这一刻马超竟然感觉到了恐慌,他看向比自己小一圈的张小清,意识到自己通过强悍树立出来的形象只需要一次辅导就能被击得粉碎。
偏偏这个时候跟班们还没眼力见地凑过来:“老大,你是不是要学习,那一会儿我们打沙包还带你吗?”
“滚滚滚!都给我滚!”马超一声暴喝,吓得跟班们连滚带爬地跑了。
张小清也被吓得一哆嗦,畏惧地看着他。
“学个屁学!老子不学!”马超把卷子往地上一摔,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教室。
人为什么要学外语,那些奇奇怪怪的语言根本就听不懂!
要不然我不上学了!很多年以前的天才乔布斯就是辍学的,学习又不是唯一的路……
可是如果我不上学,爸爸妈妈一定会很失望。
可是我真的学不会啊!
马超崩溃地抱着头蹲下来。
同学们欢闹的声音离他很远,他躲在墙角的阴暗处,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局,想要学却不想丢掉面子,不丢掉面子,又永远无法自己学进去,身上的绳子越困越紧,逐渐让他喘不过气来。
忽的,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在这种私密的时候被人撞破,马超差点窜起来,暴怒着回头:“干什么!”
下一秒他的怒火就像是被瞬间浇灭,奚斐然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是,是你啊,”马超表情僵硬地挤出一个笑,“我马上走,马上走……”
“站住。”奚斐然冲他一摆手,“跟我来。”
马超浑身僵硬,看着奚斐然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是要报复我吗?
有滕时撑腰,就算他要把我叫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把我之前对他做过的事情都还回来,我也不敢还手吧。
马超感觉到了绝望,几乎是自暴自弃的跟着奚斐然向前走。
奚斐然带着他穿过小树林,好几次走到最寂静的地方马超以为他要停了,奚斐然还在接着走,走到后面马超越来越困惑。
奚斐然竟然带他来到了另一座教学楼,坐电梯上了五层。
“进来吧。”奚斐然终于停下,推开了一扇教室的门,走了进去。
马超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这是一间音乐教室,里面摆着一架钢琴。
平时很少有人用这间房,几乎是长期闲置的状态,这栋楼很偏僻,也根本没什么人会经过。
就是这了吗。
果然是报仇的好地方。
马超走进去,长长呼出一口气脱掉羽绒服:“你想从哪开始?”
奚斐然看着他的动作,微微皱起眉。
“只要不打脸,打哪都行。”马超又脱掉毛衣,只穿了一件背心站在那,视死如归地看向奚斐然和他后背上背的包。
那里面一定装着锤子钉子之类的工具吧。
马超有些微微发抖,他终于体会到了那些被自己欺负的人在被揍之前的感受,那种恐惧却又无能为力的感受。
奚斐然看了他一眼,把书包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拉开,那拉开拉链的声音几乎让马超毛骨悚然,下一秒,他的胸口被什么啪的打了一下。
“咦?”
怎么不疼?
马超睁开眼,只看见奚斐然手里拿着两张外语卷子按在他胸口:“你的思维模式真的很奇特。”
马超睁大了眼睛。
“拿着,让我举多久?”奚斐然不耐烦地抖了抖卷子。
马超做梦似的赶紧抓住卷子。
奚斐然:“从今天开始,到期末考试之前,每天的这个时候,来这里找我,我给你补习外语。”
他随手拿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这里没人,没人会看到你被辅导的囧样。”
马超的眼睛睁到不能再大,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幻觉。
他想要找出奚斐然这样做能折辱自己的方式,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想到最后他终于震惊又不可置信地意识到,奚斐然好像不但不报复他,还想帮他!
是自己疯了还是他疯了?!
马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奚斐然看了他一眼:“你之前欺负我,是为了显得你很强大,而你现在害怕我,是因为滕时的强大,总之,都和我本人没什么关系。”
他的双腿交叉翘起来: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马超不懂他的意思。
“我还要在这个班呆至少两年,”奚斐然看着他,“我希望真正融入进来,而不是游离于集体之外。”
“经过我的观察,你虽然性格暴躁学习也不好,但是却是这个班无形的主心骨,同学们都信任你,把你当成老大。”
奚斐然眯起眼睛,他的眼型狭长锋利,容颜虽然稚嫩,却有种很强大的气场,几乎让马超下意识身子发紧。
真的是很奇怪,马超想,自己竟然有种被向下注视并且看透的感觉。
“真正征服一个人从来不是以暴制暴,是让他从心底里折服。”奚斐然注视着他的眼睛,“我会让你在期末考试的时候从六十分涨到九十分。”
马超下意识反驳:“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过是个小孩,我不会服你的!”
奚斐然忽的笑了:“话不要说这么早,咱们走着瞧。”
“现在坐下吧,我现在要开始讲第一套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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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感谢您了!我儿子送过来的时候,我看着他那浑身是血的样子,还以为……”
凯斯工业的董事长,四十多岁身材挺拔的中年男人紧紧握住主治医生的手,那本该坚毅沉稳的声音却因为儿子的伤痛而微微不稳。
医生不由得对面前的企业家多了几分好感和同情,铁汉也会舐犊情深,他反握住蒋凯的手:“都是应该做的。”
“太感谢了……”
房间内,浑身都几乎缠满了的绷带的蒋洲成侧头看向门口。
对着玻璃门上透出来的蒋凯缓缓抬起唯一没被打石膏的右手,食指对准蒋凯的太阳穴,做了个举枪的动作。
周围的环境温暖祥和,门外的蒋凯露着感激的笑意。
“砰。”
蒋洲成上下嘴唇轻碰,发出了一声爆破的轻微声响。
似乎察觉到什么,外面的蒋凯回过头来,却只看到病房内的蒋洲成躺在床上歪头看着他,双臂放在小腹,嘴角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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