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浴缸里,江荆终于不乱动了,也可能是累了。为了方便,我脱掉衣服,和他一起坐进浴缸。
江荆耷拉着脑袋放空,像一株被太阳晒蔫的植物。我帮他涂沐浴露,听见他喃喃说:“它怎么,不动……”
我问:“什么?”
“和你一起洗澡,它怎么、不动,奇怪……”
我顺着江荆的目光低头,视线落在他两腿之间。
那里安静沉睡着,江荆用手碰了碰,毫无反应。
“它坏了……”
我愣住,而后忍着笑意:“嗯,它坏了。”
江荆轻轻皱眉,抬起头,茫然无措地望着我:“那你……你还会喜欢我吗?”
我故意回答:“不好说呢。”
江荆张了张嘴,看起来好像要哭了。
我怕他真的哭,赶忙安慰说:“骗你的,没有坏。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不知道江荆信没信,只见他再次低下头,盯着看了一会儿,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手机?”
我问:“你要做什么?”
“我给,林楷打电话……帮我预约,医生……”
——林楷是江荆的助理。
我哭笑不得,拿过一旁的毛巾,盖在江荆脑袋上,说:“好,你擦干净回卧室等我,我去给你找手机。”
江荆点点头:“嗯……”
我打赌他过一会儿就会忘记手机的事,于是不紧不慢地在浴室敷了一片面膜,等待十五分钟后,回到卧室,江荆果然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卧室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我轻手轻脚走过去,掀开被子,上床躺到江荆身旁。
睡梦中的江荆从身后黏上来,把我拥进怀里:“谈蕴……”
他洗过澡,身上的酒气变成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又被体温烘烤,变成一种温暖而诱人的气味。
又过了一会儿,秋花跳上床,睡到我脚边。江荆今天喝醉酒,给了它可乘之机。
“睡觉吧。”我对一人一猫说,“晚安。”
第二天上午,酒醒后的江荆忘记了前一晚上发生的大部分事情,包括他自己在酒吧喝到吐、回家后和我一起洗澡,发现那里没反应,要看男科医生。但他也记住了一部分,比如我同意搬来和他一起住、我说爱他、我保证以后对他坦诚。
总之就是,忘记了所有丢脸的,而记住了所有对自己有利的。
我问:“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宿醉过后,江荆神色倦怠,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说:“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头好痛。”
“……起来吃早饭吧,阿姨煮了粥。”
今天早上我是被秋花跑酷弄醒的,而江荆一直睡到自然醒,照镜子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眼下有两道淡淡的黑眼圈。
江荆坐在餐桌前,见我打哈欠,问:“你没睡好吗,是不是因为我?”
我点头:“嗯。”
他露出愧疚的表情:“下次我不去和陈让喝酒了。”
说起陈让,“不知道裴以宁有没有去接他。”我随口说,“你这个朋友,没看出来,这么死心眼。”
“他毕竟没谈过恋爱……”
“?”
大龄处男吗……
也是让裴以宁遇上了。
见我惊讶,江荆十分平静地问:“二十八岁没谈过恋爱,很奇怪么?”
我说:“倒也不是奇怪……只是在娱乐圈,比较罕见。”
江荆撇撇嘴,用五官表达对娱乐圈的嗤之以鼻。
“对了,你今天有别的安排吗,没有的话,我们去看房子吧。”他说。
我想了想,回答:“下午有个活,大概五点结束。”
江荆点点头,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起来。他看了眼,眉头不易觉察地蹙了蹙,然后接起电话:“喂,妈?”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江荆的眉心越拧越紧。
“人怎么样了?”
“好,我现在过去。”
放下手机,他站起身:“我去趟医院。”
我跟着起身:“怎么了?”
江荆的看着我,脸色凝重:“我爸出车祸了。”
几乎话音落下的同时,叮的一声,我手机上弹出一条热点消息:
“上午9时许,**高速**路段发生连环车祸,截至目前已造成2人死亡8人重伤……”
再抬起头,江荆已经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等等,”我叫住江荆,“我……”
我原本想问需不需要我陪他去,话到嘴边,又不知该不该说。
江荆看出我的犹豫,安慰说:“没事,你在家等我。”
“……嗯。”我点点头,“有情况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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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休息
第59章 生死有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看着电视里关于车祸的报道。
说不上现在是什么心情,我痛恨江峰到恨不得他代替我爸去死,甚至会有一些阴暗的念头,认为他车祸是活该、是上天有眼。
但我又不希望他真的死了。如果他死了,江荆一定很难过。
临近中午,江荆终于给我打了电话。
突兀的电话铃声响彻在空旷的房间,我不由得一激灵,转头寻找声音来源,找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江荆的名字显示在屏幕上,我没来由的紧张,深呼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喂?”
听筒里传出低涩的声音:“谈蕴。”
“怎么了……还好吗?”
“不太好,还在抢救。”
也就是说,还活着……
我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江荆主动开口:“我没事,别担心我。”
“……嗯。”
“下午有工作的话,你先忙工作。”
“你呢?”
“我在这儿等抢救结束。”
“嗯,你也别太担心。”
“我知道。生死有命。”江荆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沙哑,“如果真的……救不回来。我也有准备。”
——生死有命。
六年前,同样的安慰,我听了许多。
我想,江荆应该会比我坚强。事发突然,等到他感觉痛苦的时候,可能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一下午的时间一晃而过,收工时刚过五点,夕阳铺洒一地,为整座城市镀上一层暖色。
我推开工作室的门到外面透气。北方春天的空气仍然挟带阵阵寒意,太阳西沉,愈发冷得明显。
江荆下午给我发了一条消息,说“脱离生命危险了,转到了特护病房,还没有醒。”
当时我在工作,没看手机,忙完之后想回复他,一句话删了又改,最后只回了一句“好的”。
我坐在树下的长椅,掏出手机,想了想,给江荆发消息:“你还在医院吗?”
几秒钟后,江荆回复:“嗯。”
“我收工了。方便打电话么?”
这条发出去,屏幕上弹出江荆的电话。我按下接听,把手机举到耳边:“怎么样了?”
江荆说:“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情况不太好。”
比起上午,他的声音里多了更多的疲倦,还有几分绝处逢生后的松懈。我想了想,问:“那现在,醒了吗?”
“还没有。医生说,48小时醒不来的话,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就算醒来,很大概率会偏瘫。”
植物人、偏瘫……
可能是我太恶劣了,我竟然觉得,这是不错的结果。
我问江荆:“你要继续在医院等么?”
江荆回答:“我想出去透透气,你可以来接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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