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的云里雾里,心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只觉得是她的被害妄想又发作了,一脚踢在门上:“少在这儿挑拨离间。你走不走?我不想吼女生。”
秦盈真阴郁地望了我一眼:“周灼,你这可怜的脑子……再和祁昼混在一起,总有一天被人家吃的骨头都不剩还乐得很呢。”
说罢,她扬长而去。
“她说的是真的吗?到底是什么意思?”秦盈真一走,我就焦急地拉住祁昼。
事后回想起来,那瞬间祁昼的神色有些奇怪。但我当时毫无察觉,只觉得满腔担忧,问题多到不知应该先问哪一个:“……你妈妈生病了吗?她怎么样?秦盈真那话什么意思?是看病缺钱吗?有什么我能干的?”
“周灼,等等。我也有问题要先问你,”祁昼说。
“……什么?”我渐渐冷静下来,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秦盈真诬陷我那晚,你也在,是不是?是你去找老师说清真相,为我证明的。”
他最后那句话,并不是一个疑问。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那“再诬陷祁昼一次”、“自导自演”,还有隔开秦盈真和祁昼的行为,早就把自己底儿都掉光了。
第46章 他和我谈爱
我踌躇了一会,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借口,只好低头道:“是我。对不起啊祁昼。”
“‘对不起’?”祁昼说:“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我听不出他到底什么意思,便只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知道我这事儿干的挺傻逼的。要么在秦盈真那会开始撕自己衣服时跳出来制止……好吧,我懵了,根本没反应过来。但这样我其实至少也应该在人群聚拢,老师把你带走前说清真相……但我当时怂了,没敢出声。结果拖到事情发酵,才去帮你澄清,害你错失了保送面试名额。昼哥,对不起啊。”
说话时,我始终低着头,都不敢看祁昼的眼睛。
我从小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遇强则强,遇弱则反而浑身不是滋味。要是有人和我争锋相对,我就热血上头,定要干个鱼死网破。但祁昼这样的……我总觉得他斯斯文文的,像个漂亮易碎的瓷器,引得我少年男生的保护欲爆棚。我同情他被诬陷失去名额,又焦急他家里不知出了什么事,偏生不会表达,都有点要语无伦次,脸都红了。
更让我坐立难安的是,我感到祁昼的目光灼热地注视着我。他看着我,到底在想什么呢?
良久,祁昼轻轻道:“周灼,你没做错任何事,相反,你顶住压力,挺身而出。我很感激。”
我脸更红了:“只是我碰巧在那里罢了。要是换个人,估计当场就站出来了,不会像我这样畏畏缩缩的耽误事——”
“不会的,”祁昼突然打断了我,“只有你了,这样的事只有你一个人会为我做。”
“……什么意思?”
“教室里其实是有监控的。”祁昼只说了这一句话。
我后心忽然起了冷汗。发现了一些之前忽略的、其实充满违和的细节。
按理说,侮辱女同学致其跳楼绝对是件大事,但秦盈真的父母除了暗中操作施压外,从未在学校中出现。更离谱的是,这件事情也完全没有报警。如果祁昼和秦盈真一家和解也就罢了,但其实那边一直是追着祁昼赶尽杀绝的架势,如何会这么好说话?
“我当时立刻提出要查监控,校方告诉我,监控坏了,什么也没录着。查不了。”祁昼笑意嘲讽,“第二天就发现,监控室保安都‘辞职’了。”
我难以置信:“所以并不是只有我知道真相?”
“人人都知道真相,”祁昼淡淡道:“我们的老师,教书育人的校方,都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只是只有你,愿意承认这才是真相罢了。至于站出来晚了——我从来不觉得有人天生应该为其他人付出。更何况你家里生意应当还受秦盈真家影响,我都能理解。而且,结果上看,正因为有你发声,其他人哪怕想装聋作哑都会心虚。周灼,是你救了我。”
他这样平静透彻,我反而更难受,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但我还是有句话想问你,”祁昼突然说,“可以吗?”
他想来干脆简明,很少犹豫迟疑。我跟着紧张起来,问道:“什么?是你家里的事吗?你妈妈还好吗?”
“我妈最近好多了,情况基本稳定了,但还在住院。其他我家里的事情晚点和你说,”祁昼摇头,略微迟疑,才说:“我是想问……你最近接近我,是因为愧疚或者同情怜悯吗?”
“当然不是!”我几乎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我接近他当然不是因为可怜他,而是因为迷信啊!
自从粘上祁昼,我噩梦也不做了,成绩也变好了,雅思也通过了。甚至一日三餐吃喝拉撒都跟着规律起来,身体倍棒,打球都能横扫千军。
我现在已经像沿海某城中年人每天三炷香求财神一样,信奉跟着祁昼混才能顺风顺水千秋万代了。
祁昼的眼睛亮了,他有一双漂亮、透彻,像大海一样的深蓝色瞳孔。当他笑的时候,仿佛一望无际海面上的日出,我只觉得心都跟着亮了起来。
“我很高兴,”他说,“周灼,有你在,我真的很高兴。”
虽然我完全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但祁昼的笑容实在太稀奇了。我忍不住也乐了:“那我也高兴!”
于是,我们俩就像两个傻子一样,面面相觑乐了半天,夜已经渐渐深了,不知不觉错过了最后回寝的时间,宿舍回不去了,我就号召祁昼跟我翻墙去学校外面过夜。
祁昼同意了。我原本还想着在这位乖学生面前大显身手,甚至幻想着他不会爬墙,尴尬地央求我帮忙的样子。
而事实上,真实场景是,学霸祁昼手臂用力一撑,足尖一点,就轻盈地跃上了墙头,再一跃而下吗,就翻出了学校。动作堪称行云流水,十分优美。
而我,我还卡在墙头,一副要跳不跳的怂货样子。
“周灼,下来,”祁昼喊我。
我震惊:“你怎么爬墙也这么熟练?不是五讲四美好学生吗?我以为你们学霸都是跑五十米都气喘、顶着啤酒盖厚眼镜片的运动废物呢!”
“不是熟练,只是基本的身体素质还可以。另外,我还拿过猎枪,对峙过棕熊,体能力量恐怕不比你差,”祁昼说完,又催促我,“别摆造型了,下来吧,走了。”
可恶,谁在摆造型!我也想下来啊。但可能是最近醉心学习缺乏锻炼,昨天踢球又搞猛了,刚才上墙的时候腿一用力,直接抽筋了。现在还疼得不行。
我骑在墙头,姿势别扭地按压揉搓着大腿,忍痛道:“抽筋了,等一下啊,我缓缓。”
祁昼当然会等我……但巡逻的老师不会等。
我低头一看,手电筒的光线就向墙头晃了过来,眼见保卫科李老师就晃着个大啤酒肚悠悠地走过来。我心头一慌,在墙上动了下身子,不小心推下去一块碎石子,在宁静的夜空中发出咚咙一阵响。
“谁在那!”巡逻的老李立刻冲了过来:“哪个班的!”
他手电筒一阵晃,就要照着我的脸。
我脚还在抽筋,痛得厉害,准备往墙外跳——有点怕控制不住力道砸着祁昼,特意还往边上偏了点,这点动作又是疼得一身冷汗,直接硬着陆估计得扭伤去医院。
我本来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被抓了倒是小事,但要是连累祁昼被发现就不好了。
我硬着头皮就要跳。
“周灼,别怕。过来,我接着你。”就在这时,祁昼说。他张开双臂,仰面看着我。
深夜中,祁昼白色的校服仿佛在发着柔和的光。我看着他,脑子里忽然什么也没有了,当真一跃而下,学校围墙大约三米,坠落时,还有一瞬间能感到风疾速掠过脸颊的清新凉爽。然后,我闻到了森林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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