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这么一问,目的是为了打消林向北的不安,未曾想,等了一会儿,林向北竟然说:“有一个。”
“谁?”
林向北嘀咕,“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在你看来我脾气有那么不好吗?”贺峥不满,“说吧,我认不认识。”
林向北心想那你可太凶啦,谁敢惹你啊?
面上把眼睛睁得圆圆的,因为他有隐约感觉到每次他做出这个笨得要命的表情贺峥会变得特别好说话,“是我以前的狱友,我想去看看他。”
狱友这两个字一出来,贺峥很轻微地皱了下眉。
“我答应过他,只要回荔河就会去看他,不过他给我的号码打不通了,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他留给我的地址那里。”
贺峥并未立刻答应下来,盘问:“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进去的,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于是林向北简单地把夏乐的经历告知了贺峥——当然,隐去了他左手是因为夏乐而受伤这一事以及一些较为惨痛的过往,继而愤愤不平地道:“夏乐性格好,长得又秀气,他们看夏乐老实就使劲儿欺负他,他很可怜的。”
贺峥静静聆听林向北对夏乐的夸奖和同情,颇有点怜惜的意味在。
为了让贺峥对夏乐有个好印象以准许他去见对方,林向北又说:“他家里人给他送东西,他都会分我一份,人可好了。”
贺峥状若无意地问:“有多好?”
林向北不过脑子地说:“是我在里面唯一交到的朋友。”
唯一?贺峥觉得这个字眼太过于刺耳了,吃了口饭,把那一点危险的感觉一同咽进肚子里。
林向北还在等他的回答,“我能去吗?”
贺峥沉默几秒道:“明天早上一起去吧。”
林向北原本没打算捎上贺峥,但听见盖棺定论的语气,清楚贺峥做了决定的事他是没得反对的,想了想说好。
荔河的娱乐活动少得可怜,吃过饭,两人去附近的小公园逛了会儿,喂了一身的蚊子包,又折回了家。
不到十点就收拾妥当上了床。
林向北趴在那儿玩手机,头发翘着,丝毫看不出下午蔫巴的样子了。
贺峥抽走电子产品,关了灯,把热乎乎的躯体往怀里揽,林向北很配合地抱住他,凑上来跟他接吻。
没有空调,有一点闷热的夜晚抱在一块儿不多时就滋生出了满身薄汗。
等林向北被扒干净,月色下,肌理都泛着一层漂亮的水光,刚干爽的头发也微濡地黏在绯红的脸颊,喘得厉害。
他摸着贺峥还挂在身上的衬衫衣角,完全是一种无意识地讲话,声音哑哑的含在嗓子眼里,“不是校服了……”
校服的布料很粗糙,每次贺峥不脱时抱着他都磨得他有点痒。
他笑着靠上去,嗅着贺峥衣襟散发出的皂角香,几块钱一块的,有点廉价的却清新的味道,仿佛回到了贫穷却对未来有无限憧憬的少年时光,整个人都晕头转向,近乎昏昏然了。
在快睡着时,他感觉到有一只指腹揉一下他的眼尾。
其实林向北也不知道自己哭了没有,或者说有什么好哭的,但他想,如果可以选,他想死在没有欺骗与眼泪,只有彼此的十八岁,死在贺峥最爱他的某一天,那个有着冷涩北风气息的凛冽冬季。
作者有话说:
小北(*-*):我有发现只要我露出这个表情他好像就拿我没办法耶!
第50章
长久无人居住的贺家没有洗衣机,这两天换下来的衣物都由贺峥手洗,今天出了太阳,全挪到院子架好的竹竿上晒日光浴。
林向北昨晚忘记把裤兜里的修车店卡片拿出来,起床才想起这事,此时伸手在潮湿的牛仔裤上摸来摸去好几回都没找着,不禁嘀咕道:“怎么不见了?”
贺峥取了车钥匙把门关了,招招手道:“可以走了。”
人进了驾驶座,林向北追进去系上安全带问:“你有没有见到我裤子里的东西?”
“什么东西?”
“就……”林向北见贺峥温润的眼神,默默把话咽回去,“没什么,可能是我自己弄丢了吧。”
很不容易才和好的呢,他才不想再和贺峥吵架,至于卡片,不见就不见了吧,等以后哪天回荔河再联络钟泽锐就是。
他提前把夏乐留下的地址发送给贺峥,顺着导航的提示七拐八歪,将近四十分钟才在一条狭窄的小巷子口停下。
里头都是改建过的自建房,车子开不进去,两人下来步行,林向北拿着纸片一家家对比,嘴里念念有词,“十二街二十三号……”
他眼睛一亮,指住一间上了年纪的小平房,“是这里!”
林向北三两步上前,找到门铃摁了两下,过了一会儿,是个头发半白的老人出来开的门。
“你好,请问这里是夏乐的家吗?”
“你们是?”
林向北音色爽脆,“我是夏乐的朋友。”
老人应当是夏乐的父亲,热心肠地将他们迎进去,往里喊了一声,“阿乐,快出来见人,有朋友找。”
拉出两张椅子,“别站着,坐坐坐。”
客厅很小,一道轻柔的音色从打通的小院子里传出来,“爸,是谁啊?”
林向北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找对地方了,笑笑地对老人家说:“我去找他吧。”
他快步从客厅的门绕进去,正见一个瘦弱的青年蹲在青石板上洗被单,长袖撸到肘弯的位置,双手沾满了泡沫,听见脚步声,抬起清秀的脸,待见到门口的身影表情骤然就变了,猛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般盯着林向北。
“夏乐——”
林向北拉长的尾音还未落下,夏乐已经冲了上来重重地伸出双臂抱住了他。
他被撞得往后一仰,唔的一声,哥俩好地挤了挤夏乐比他小一圈的身形,哈道:“你留给我的号码打不通,幸好地址没错,不然可就见不到我了。”
贺峥晚一步跟进来一看,院子里的两人正在上演久别重逢的温情戏码,夏乐将脸埋在林向北的肩膀上,满是泡沫的手死死揪着林向北的腰间,将那一块的布料印出一大片深色的水渍。
他给林向北洗衣服可不是为了被这么糟蹋的。
他沉着脸,“林向北。”
被叫了名字的人感觉背脊莫名有一点麻麻的,连忙将夏乐从怀里扯出来,回过头笑说:“我给你们介绍。”
“这是夏乐。”又照葫芦画瓢的,“这是贺峥。”
夏乐听见贺峥这两个字神色一顿,再抬眼看到贺峥的五官更是懵了下,似乎早就听闻过他的名字、见过他这张脸,但最终只是腼腆一笑,又把目光放在了林向北身上。
林向北发觉夏乐的眼睛水润润的,笑说:“你怎么还是那么爱哭呀?”
见他手上还残留着泡沫,胡乱用掌心替他抹掉眼泪,夏乐抽泣两下,“见到你,我太高兴了,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
林向北有一点愧疚,“我出去后这是第一次回来。”
夏父泡好了茶叶准备了茶点,招呼几人到客厅聊。
在同一片炼狱待过的人,大概都会一种患难与共的隐志相及,贺峥能感觉出林向北心情很不错,不禁瞄了一眼弯腰在水龙头前洗手的夏乐,仔细看来,是张很秀气甚至有点女相的面孔。
贺峥莫名产生了一点说不上来的危机感。
这种感觉在林向北和夏乐交谈而他无法插话时更加强烈。
“当时多亏有你,你走了后,我记着你的话,再有人找我碴,我就跟他们搏命,最长的一次,被关了十五天禁闭。”
尽管过去那么多年,提起禁闭,林向北仍心有余悸,他还因此落下怕黑的毛病,前些年很艰难才克服掉的。
几人围着小桌,林向北坐中间,说着说着,夏乐又带着哭腔问:“你的手还好吗?”
林向北不太想提及这事,打哈哈道:“能提能扛,早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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