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活了啊啊啊啊T_T】
关上门,池祈小心的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脱力般靠在了墙壁上,用双手捂住了脸颊,自欺欺人的给自己洗脑。
【没事哒!没事哒!没!事!哒!】
【呜呜呜,还是好尴尬啊!这是什么?失忆喷雾,喷一下!这是什么?失忆喷雾,喷一下!这是什么?失忆喷雾,喷一下!这是什么?失忆喷雾,喷一下!】
【不行,忘不掉,根本忘不掉。】
一墙之隔的谢暮:“……”
不是说好给我找护士的吗?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池祈才勉强的哄好自己,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被巨大的羞耻笼罩,他全程低着头,蚂蚁挪动般来到护士站,“你好,打扰一下……”
值班的护士认识他,长的好看性格好,据说是504房植物人的小男友,经常对着植物人说话,她不止一次和朋友感慨,小男友好可怜,守着渺茫的希望等待爱人。
毕竟植物人醒来的案例很少,护士看池祈心不在焉的样子,怜爱之意更甚,安慰的话已经到了喉咙处,“怎么了?”
池祈思绪混乱,脑子成为了一团浆糊,谢暮突然睁开眼的冲击力的余威仍在,让他的语言系统几近崩溃,“我老公醒了,你快去看一下。”
话落,两人俱是一震。
池祈茫然的瞪大了眼睛,心里喊多了,嘴一顺就说出来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人至少不能也不应该喊陌生人老公。
护士猛地起身,音量都提高了几分,惊讶的问:“你老公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池祈尴尬的想找地缝钻进去,白皙的脸颊上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窘的头也不敢抬,欲哭无泪,“不是。”
【老天爷,我是真的不想活了!】
护士停下动作,狐疑的问,“不是是什么意思?到底醒没醒?”
池祈绞着衣角解释,“应该醒了吧,他……他不是我老公。”
后几个字的声音细若蚊呐,护士没听清,她的关注点全都在前面。
听到男生的答案似乎并不坚定,护士不得不提醒他,“植物人是能对外界刺激产生本能反应的。”
以前不乏有家属因为植物人动了下手指,就欢呼雀跃的以为植物人要醒了,然而这其实是正常现象。
池祈大脑空白,不知道该怎样描述,语序混乱,“但他刚刚睁开了眼睛,一直没闭上,嗯,眼珠子还随着我站的方向不断的移动。”
这不是醒了又是什么?
护士听他这样说,抱着负责任的态度,从站台里面走了出来,“我和你去看看。”
现在买机票连夜逃离还来得及吗?
答案是来不及,池祈不仅不能跑,还得老老实实跟在护士后面回到病房,再度直面尴尬的事实。
推开病房的门,池祈看到谢暮缓缓的眨了下眼睛,当即指给护士看,“他刚刚眨眼了,这就是醒了吧?”
护士嗯了一声,很是惊奇,连忙拿起仪器给病人做个简单的检查。
池祈本着他看不着谢暮,谢暮也就看不着他的原理,偷偷的躲在后面,偶尔用余光偷瞄,忐忑等待结果。
【哥们,咱打个商量,下次睁眼提前告知我行不?我有几个心脏够你吓的?】
“病人恢复的不错,身体没有萎缩现象,但具体的结果还要等检查报告出来,家属不要太过担心,有时间的话可以多陪伴病人。”
护士记录下数据,写数字时笔尖顿了顿,她看护过不少植物人,醒得那么快、恢复那么好的还是头一个,这位谢先生表面看起来除了虚弱一些,其余的和正常人无异。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随即护士在心底否认了,她果然是小说看多了,才会产生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昂贵的医疗团队和最先进的设备又不是摆设。
她转身吩咐道:“我去喊主治医师,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知道吗?”
【嗯?要走?】
池祈僵硬着低下了头。
【那病房里岂不是只剩下我和谢先生了?补药啊啊啊啊。】
没听到回应,护士还以为池祈是激动坏了,又重复了一遍,“你老公如果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池祈:“……”
护士:“……?”
池祈:“……”
护士:“???”
两人面面相觑几秒,最终池祈怕护士再“口出狂言”,小声的应下了。
护士交代完注意事项,随之离开,病房重新陷入寂静,空气被沉寂包裹得严严实实。
之前躺着不动时,谢暮身上的气场尚且强大,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如今醒过来,加上那双冰冷的眸子,更……更吓人了。
池祈缩了缩脖子,怂怂的不敢说话。
他不动声色的挪了挪小板凳,待到有一定的距离,稍稍增加了一丝安全感,才开口道,“你放心,是护士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沈姨没给你冲喜,你还是单身状态,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你的……”
他顿了顿,努力的想恰当的名词,“把我当成你的护工就行。”
虽说封建迷信已经被逐渐摈弃,但据池祈所知,豪门里冲喜的现象并不少见,他怕谢暮不清楚情况,再结合护士口中的“老公”,误以为自己在昏迷期间已婚了。
急匆匆的解释完两人的关系,他又补充道,“脱你的衣服,是为了帮你擦身体。”
“真的,你相信我!”
【虽然也有点想占你便宜的小心思,但我肯定不会告诉你的。】
谢暮眼睫半垂着,神色始终淡淡的,像是不关心这些事,又或许是不想听他这个陌生人说话。
大脑发出了停止说话的命令,偏偏嘴快了一步,池祈问,“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暮很冷酷的没搭理他。
行吧,池祈识趣的闭嘴了,转而在心中悄悄发疯。
【不是吧哥们,一个字都不说的吗?靠,我要被沉默的空气尬死了,啊啊啊啊啊啊,没事,一辈子很快,啊啊啊啊啊啊。】
【不理我?你以为我会在乎吗?呜呜呜呜你是戒过毒吗,怎么忍住不搭理我的。】
骤然响起的声音高昂到宛如失控的尖叫鸡,谢暮想抬手揉揉耳朵,他感觉脆弱的耳膜受到了刻骨铭心的份害。
然而力气还没恢复,他做不出复杂的动作,闭上眼睛,忍耐了三秒,终究还是受不住这种攻击力的摧残,他虚弱开口,“别……别说话。”
单这几个字已经耗费了大半的精力,谢暮重重的喘了口气,向池祈投去殷切的目光,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憋说话,憋说话,我没有说话啊啊啊啊,我再也不会叫你老公了,你竟然无缘无故的怪罪我。】
音量非但没有降低,反而拔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谢暮:“……”
劝阻无效,他干脆闭上眼睛,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开玩笑,他耳朵又没出问题,就算是是聋子,也要被刺激的恢复听力了。
“砰”的一声,病房的门被大力的推开。
听到儿子醒来的消息,沈晚霁火急火燎的赶来,却发现儿子仍旧躺在床上闭着眼,旁边站着的池祈又是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万千思绪涌上心头。
不是说醒了吗?可人为什么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莫不是回光返照,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尽能量醒来?
……等能量耗尽,等待她的就是彻底的诀别。
沈晚霁惊疑不定的转身,瞥见生命检测仪上显示着毫无波澜的直线,当即双腿一软。
完了,她来迟了。
沈晚霁心中乱的像是被猫抓过的线团,眼眶渐渐发红,不应该离开的,错过了小暮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段时间,是她作为母亲的失职。
小暮还是孤零零一个人走的,身边也没个家人陪伴,越想越是难受,鼻子一酸,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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