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凌晏和当上戒律堂堂主后仙界还针对他整了个会谈出来,并非是认为凌晏和年纪小,而是怕他有包庇魔族叛逃仙界的可能。
更别说凌晏和还扣着沈别挽的尸首不放。
林清寒眉头皱得更深:“蠢货。”
清润的声音带着冷意,乍一听似是赤.裸.裸的讥讽,但没人嘲讽时会露出些细不可察的怜惜和不忍来。
看着林清寒的神情,齐泊沧心中渐渐了然。
“果然,你依然没有选择我。”齐泊沧轻笑,语气有些落寞。
林清寒抬眼,眼眸闪过一丝不解,似乎是问他在说什么胡话。
齐泊沧摇了摇头,有些顽劣又释怀地笑了下:“但他也没有比我好到哪去,审判魔族、修士无数的戒律堂堂主竟然一点苗头都没看出来。”
“还真是盲得可怜。”
林清寒平静地看向齐泊沧,手指微微蜷缩,对方立刻噤声。
马车内又恢复了方才的安静。
林清寒没再去理会齐泊沧,他看着面板上天下大同的进度,数值正卡在50%这个不上不下的数字。
应当等过了深渊的剧情便会有所增长。
深渊剧情……
林清寒黑密的睫羽颤了一下。
齐泊沧的话正提醒了他,凌晏和对他的情谊近乎到了一种癫狂不顾一切的地步,这种程度对剧情推进有些危险,更别说对方这半月也不知为何忽地变了个性子。
啧。
真是棘手。
对方在暗他在明,太被动了。
林清寒想到这里忽地看向齐泊沧。
“怎么了?”齐泊沧立刻问。
林清寒抬起手在齐泊沧有些期待的目光中点在了他的眉心。
刹那间,齐泊沧瞳孔骤缩,而后扩散。
苏念欢眼疾手快地将长剑立在齐泊沧身旁才没让失去意识的人倒下去。
“他这是?”苏念欢问。
林清寒看着手心蠕动着的蛊虫,眼眸被睫羽遮盖住看不清神情。
下一刻,一团火苗从他的掌心升起,伴随着滋啦滋啦的声音,眨眼间蛊虫就被烧成了灰烬。
“操纵人心的蛊虫。”林清寒冷声道,他倾手灰烬便从空中飘落。
“需要我去探查一番吗?”苏念欢问。
林清寒摆摆手:“不用。”
林清寒看向随马匹跑动而摇晃着的帘子。
他倒要看看凌晏和这半月都做了些什么等着他。
-
魔界,焚天狱。
众魔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白骨铺满的宫殿此刻黑鲜血染红,一层一层甚至到了有些发黑的地步。
血肉残肢散落一地,偌大的空间内充斥着难以形容的血腥和腐烂的味道。
“还有谁不服气,大可前来与本座一战。”
阴冷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本就跪坐着的众魔闻言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高座上的人。
对方一身黑袍带着骇人的青面獠牙面具懒散地坐在那象征魔尊身份的高座上。
此人正是恨念城城主。
那个从仙界来的堕仙竟然一跃成为了魔界的魔尊。
地下的魔族神情各异,或愤怒或惊诧或仇恨或胆怯,无一人敬佩。
魔界以实力为尊,强者为王败者为寇,想要保证自己成为魔界唯一的魔尊,仅靠杀掉前魔尊这一件事并不够。
“既然众卿没有异议,那便筹备筹备准备前往深渊。”恨念城城主缓缓说着,低沉的声音混着戾气落到每一个魔修耳里。
“去深渊?难不成林兄已经解决了玉见尘?”
一阵无言的沉默后,嗔念城城主开口询问,语气里没有尊重质问更为浓厚。
那敲在扶手上的手指顿了一下。
“咕噜咕噜——”
头颅落地在地上滚啊滚,最后归到了血泊断肢之中,那双贪婪浑浊的眼睛还瞪着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尸首分离。
杀人于无形,还是七位城主之中修为最高的一位。
鲜血喷溅之时,魔修眼中没有胆怯,望向高座上的人多了几分敬佩,对力量的痴迷。
“五位城主分别带着部下的人前往深渊托住六大世家和其他宗门,只拖不战,和仙界的账可以慢慢地好好地算。”
慢悠悠的强调将最后的尾音拉长,也引出魔族内里的好战和屈辱。
多半魔修已经半臣服地看向了座上的人。
“至于玉见尘我会亲自处置。”
最后一句话直接将沉寂许久的魔族点燃,谁都清楚百年前他们曾在玉见尘和其师尊那里吃了多少亏,如今其师尊已经仙逝只剩下玉见尘一人承受着魔族被压迫百年的仇恨。
“杀!”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如石子落到水中砸出一阵阵附和的声浪。
在这声势浩大的声援中,隐于暗处的许姬不着痕迹地看向了座上的凌晏和,眉头微微蹙起。
凌晏和看着懒散享受,但她能感受到对方隐于表面平静下的烦躁和浓烈的杀意。
仅仅是因为玉见尘?前两年她同人谈论这人时凌晏和可未曾有过什么情绪。
于是在众魔散去后,许姬拦住了想要离开的凌晏和。
“姨娘可还有别的事要交代?”
凌晏和没有摘去脸上的面具,声音有些沉。
这是凌晏和在凌家时对许姬的称谓,叫了太多年许姬也未曾让人改过。
“你想怎么处置玉见尘?”许姬问。
“杀了,活剥又或者是砍掉其四肢作为人彘?”凌晏和似乎是笑了,声音从面具中传出有些闷,“姨娘想怎么处置?”
许姬眉头皱得更深。
凌晏和嫌少和她谈论如何处置一个人,对方不是个爱和人商量的性子,一般都是做了之后她才知晓。
“不如将他挂在城墙口任由每个魔修切去他身上的一片皮肉直到只剩白骨,也算平息魔族百年的耻辱,如何?”许姬试探地问。
那青面獠牙面具转了一下,正对着许姬,上面沾着喷溅出来的鲜血,看着有些瘆人。
许姬就直面那骇人的面具,眼神坚定真切真的在为凌晏和考虑。
“还是姨娘体贴,此事就按你说的办。”
凌晏和的语调又回归成往日懒散的模样,听着似乎对许姬的想法并没有什么意见。
待人走后,许姬眉头几乎都要拧在一切,眼眸中带了些杀意。
玉见尘不能留。
“万毒圣手找到了吗?”
凌晏和将面具摘下随意地放在了桌案上,他沉眸看向面前的刁翁烈问道。
闻言,刁翁烈单膝跪在地上,一幅负荆请罪的模样:“是属下办事不利未能将万毒圣手带回,只带来了对方的亲笔书信。”
说着刁翁烈双手奉上那淡薄的信封。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来往极寒之地已是不易,能带回一封书信便是好的预兆。
凌晏和将书信那到手中,拆开便看到了信纸上简单的几字。
——在下只为魔尊效命。
“倒是个有骨气的。”凌晏和将书信扔到火盆里,从桌案上取出一个印章直接扔给了刁翁烈,“将此物给他看,他自会跟你回来。”
手上一沉,刁翁烈抬眼看去,整个人骤然僵住,他倏然抬眸看向凌晏和,对方站着那双黑眸深沉得令人看不透看不清。
一双熟悉的眼眸。
刁翁烈将印章揣在怀里不敢耽误立刻领命。
“属下定将万毒圣手带回,不负少主期望!”
待所有人走后,凌晏和才褪去一切伪装,眼眸中的杀意愈演愈烈。
他将冰冷的白玉镯子拿出来举到眼前仔细看着,裂痕遍布纵使勉强用灵力粘好也是一个劣等的废物。
凌晏和推开暗室的门,将这残次的镯子扔进狭小的空间内。
镯子摇晃着碰撞着像是不愿意接受抛弃般奋力弹起,但也不过是在原地跳舞,最后沦为平静地接受,和那早就落尘的玄铁剑隐匿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厚重的石门重重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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